显然不足以支撑这一家人的日常虚耗。 姚潜又没有霸占民财、贪墨公款,巨大的耗用从何产出?亲谊的“供奉”自然极其重要。 就算贺烨登极,太后罢权,那些忍气吞声的行商们一时之间还不能笃断姚潜确然已经失势,并不敢立即“悔约”,故而姚潜父子虽说不如过去风光恣意,但穷奢极侈的生活品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还没到忍无可忍的地步,直到,复兴二年秋。 族人亲谊纷纷寻姚潜控诉,因为他们再也不能从行商手中低价购入货物不说,竟还遭到以裴子建为首的商贾联合排抵,从前找他们求/购货物的店铺柜坊纷纷“悔约”,不再合作,这便造成大量货物积压,必须重金租赁货仓,大量扩充人手,因为一旦保管不当,诸如珍贵香料、药材、丝绸等等货物,都可能损毁,这就必须投入更多的资本,最最要命的是,如果抵制行为没有消除,保管得再好,这些货品也没法销售出去,必定血本无归。 姚潜这些亲谊,可从没想过在东西二市开设店铺,说穿了他们打的就是“经手”的盘算,从行商处低价购得大批货品,转手便高价售予坐商,这一入一出,白白就赚得暴利,这样的操作,必须后台强硬,否则行商们完全可以与各大店铺直接合作,用得着中间再经一道程序? 这条财路一断,姚潜立失供奉,虽说不至于陷入衣食无继的困窘处境,但各项开支必须大幅度的缩减,生活品质立时降低,他当然痛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商贾,然而姚潜何尝不知裴子建的后台是谁?他就算真是一只刺猬,也不敢直接去扎这只后头站着老虎撑腰的狐狸。 可从奢入俭谈何容易?就算姚潜可以容忍反复使用刷了清漆再无松木自然幽香的洗脚桶,他的妻妾却无法适应左右仆婢竟然只能穿着布衣——丝绸华服太过昂贵,仆婢们难免要做些端茶递水的活计,易使华服损耗,只能穿着更加廉价的衣裙,女眷们认为贴身仆婢身着布衣太过寒酸,就算不用见客,自己看着也影响心情,还哪有公侯显贵的气派?至于姚大郎、二郎、三郎等等,就更不能忍受要将各自驯养的上百良驹,单留二、三匹备用,绝大多数都必须售让,因为上等草料消耗过度,家用实在入不敷出。 家人抱怨连天,姚潜越发心浮气躁。 对于极其疼爱的长子,某日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姚潜竟然大发雷霆施以掌掴。 满腹委屈的姚大郎出门借酒浇愁,遇一纨绔寻衅,姚大郎根本不认识寻衅之人,于是拳脚相加,这种事他从前也不是没干过,回回都是大获全胜并从未引来追责,只这回,姚大郎起初虽略占上风,但很快就被对方集合壮仆找回了场子,姚大郎继被父亲掌掴之后,再度被外人揍了个鼻青脸肿——事发要闹市坊,围观人群不少姚家亲谊,然而这些从前对姚潜父子谄媚奉承之徒,这回竟然选择了坐壁上观置之不理,眼睁睁看着姚大郎当众受辱。 这回事件,让姚潜感觉到了莫大危机,大树未倒,猢狲已散,再这样下去,恐怕勋国公府的院墙就要被人推倒了! 必须不能再忍辱,一定要反击,至少要让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明白,他姚潜还没有到穷途末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