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有九日不能居家,更不可能夜宿酒肆,故而虽答应了雷仰棣邀约,地点也只能定在营房,说是饮谈,其实也不能当真饮酒,最多以茶为代。 雷仰棣这一候,就过了大半时辰,他倒也不与柳彦见外,早已自己动手,煮沏茶汤,又不知从哪里搜刮来一盒生煎馄饨,一盒炙烤狍肚,两人就这么不究风雅的饮食一番,柳彦这才听好友说起他的烦心事。 “小弟不敢相瞒,起初侍授贵主骑射击鞠,皆因华阳夫人游说,声称虽因柳兄赏识举荐,然小弟因世父所累,此生难得圣上当真信重,若因侍授贵主,获其青睐,方可扶摇而上,仕途顺遂。弟虽不以为然,华阳夫人又苦苦劝求,称太后有意撮合……太后忧虑贵主姻缘,不知怎么竟看中小弟……华阳夫人以曾经夫妻之情,苦求雷某顺从太后意愿,弟一时心软……” “等等,难道仰棣时至如今,仍然念念不忘华阳夫人?”柳彦蹙起眉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仰棣之所以能获信重,全因君国危难之际,尚能顾全大局,华阳夫人虽与仰棣曾为夫妻,然其一心贪图荣华,欲栖梧桐,而执意绝离,仰棣既怀壮志,怎能为此爱慕虚荣,无情无义之妇,执迷沉沦?!” 雷仰棣连连摆手:“兄误会了,雷某虽对表妹自幼用情,却一直明白表妹与某,并非情投意合,彼此志趣,实在大有殊异,为多年倾慕,某已竭尽心力,最终仍无法打动表妹,某已认命,甘予离书,成全表妹意愿,但某对表妹欲望,从来便不赞同,又怎会为私情,而废道义?” 这大约还是雷仰棣首回当旁人面前,对任瑶光的所作所为略加微辞,也实在因为他的忍耐有所限度,而最近遭遇的烦难,又确实攸关荣辱。 “弟起初因那份恻隐之心,为免表妹受责于太后,答应侍授贵主骑射,也因考虑到,贵主一贯偏好琴棋诗画等风雅之事,无非因一时兴起,又因太后鼓励,才生骑射之趣,过不多时,也便厌倦了,更不会将我这等粗鄙之人放在眼里,到时弟再请辞,太后也不会再怪罪表妹。” 柳彦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多半:“但仰棣万万不料,贵主竟会纠缠不休吧?”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雷仰棣又是连连摆手:“贵主不厌某粗鄙无才,礼让善待,原为小弟三生有幸,不敢相瞒柳兄,弟……弟确也仰慕贵主才品……但近些时候,朝中局势如此紧张,才有警觉,太后意欲撮合贵主与不才之间姻缘,看中断非弟之才品,怕是节制禁卫之权!” 雷仰棣说着便避席持揖:“同安公主纯孝,弟深恐贵主为太后利用驱使,行为不智之事,如今之计,也唯有恳求柳兄,撤除小弟职权,也好免贵主,两难于亲长之间。” 这大大出乎柳彦意料之外:“仰棣宁愿舍弃仕进?” “贵主待小弟一片挚诚,小弟怎敢辜负?小弟思虑良久,也只有如此选择了。” 柳彦沉吟片刻,方道:“你职任领卫,乃圣上亲授,怎能轻易撤免?也罢,此事待我禀知皇后,才告决断。” 又说十一娘,实际早有察闻同安主动交近雷仰棣,并是由任瑶光牵针引线,这后头出自谁的授意,已经不庸置疑,但贺烨知情,而放任不管,十一娘对雷仰棣也不存鄙恶,这才没有干预,如今听柳彦禀报雷仰棣所求,反而如释重负。 “任瑶光原本是真有福份,奈何她不知珍惜,太后的确是想通过同安,掌控雷仰棣,我原本也不无担心,没想到雷仰棣察觉之后,竟有此决断,足证他对同安,确为真心。” “雷仰棣确是真心,但贵主……五姐恕彦直言,贵主恐怕只是想利用仰棣而已,不信五姐一旦下令,撤免仰棣职权,贵主必定不会再假以辞色。” 青岚险些为同安所害,柳彦对这个娇蛮任性不知好歹的公主,大有成见。 “还望三弟宽容,能不计前嫌。”十一娘叹道:“叶昭仪生前,将同安拜托予我,奈何对这孩子,我一直无法分心看顾,她幼年,于此深宫之中,确也遭受不少苦楚,性情确然有些偏激执拗,但我仍然相信她,不会真为太后驱使。” “五姐何不借此机会,试一试贵主?”柳彦建议道。 “不行。”十一娘道:“多少感情能经得起试探?同安好容易能得真心仰慕之人,就算她此时不懂珍惜,我也不该再毁损她姻缘幸福,再者,我若这时撤免雷仰棣领卫之职,太后只需稍加挑拨,就足以让杜渐知、陶葆仪等疑心我居心叵测,意图弄权。” 皇后最终决断:“你安抚雷仰棣,让他不用忧愁,圣上信得过他,我也同样信得过,而且我也相信他,能够阻止太后,摆布利用同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