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滑诸如元得志,当获皇后召见时,已经觉察到那丝微弱的曙光,他一贯擅长钻营,自是不肯错过良机,只是当谄媚匍匐称颂之后,良久未闻皇后回应,他心中忐忑,有如正被悬挂起来忍受抓挠,眼睑蠢蠢欲动,却到底不敢贸然探视。 皇后虽然年轻,且在他印象中,仍是沉默寡言却知规蹈距的错觉,不过经历了这多挫折之后,眼睁睁目睹连韦太后这块“老姜”立马要被榨成“姜汁”,元得志哪里还敢相信过去的错觉,他知道自己这回面对的人,绝对不容小觑轻视,也并不那么容易瞒惑讨好。 两眼骨碌碌盯着地面,渐觉方砖上的雕花已使目眩,沉默如同千钧,逼压得元得志几乎想要呕吐,他终于听闻轻轻一声嗤笑。 “你有什么话要说?” 元得志:…… 明明是皇后主动召见,怎么反问我有何话? 但当然不敢质疑驳嘴,元得志相当知机:“罪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活,只望圣上与皇后宽仁,能恕罪人子孙苟且偷生。” “那就要看你是否能坦诚罪状了。”十一娘一边仍在看阅奏文,自撇了一眼后,再无关注元得志的神色:“心存悔改之人,才能争取从轻。” 元得志暗暗叫苦:该交待的罪证,都已呈交,唯独没有咬定毁谤裴郑二族,乃太后指使而已,且当年,的确都是贺珅与我接触,太后并未亲自出面,就算我效仿毛维,也无法坐实太后之罪呀,还要怎么做,才算心存悔改呢? 突然想起他的好些儿子,其实都行为过勒索贪霸之事,难道皇后因为嫉恶如仇,决意严究? 元得志急急盘算一番,长叹一声:“罪人心知,因家教不严,导致子孙多行跋扈之恶,且未必有悔改之心,不敢再行包庇,但殿下明鉴,罪人两个嫡子,一直居于原籍,以农耕稼穑为生计,与世无争,从未行恶,还望殿下宽恕。” 直到这时,元得志才想起来他还有两个嫡子? 不过十一娘让元得志来,可不是追究他那些庶子庶孙的罪过,对于元得志的求情,未置可否,似乎仍将注意力集中在批阅公文一事,此处殿堂,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十月,天气已经转寒,元得志却觉躁热,憋出一脑门汗水。 又终于才见宫人移动步伐,似乎捧出一摞公文。 “罪庶珅谋逆,党徒皆遭诛杀,唯有你元得志得获幸免,如此饶幸,曾让本宫百思不得其解。”皇后总算提醒。 “这是因为,罪人一贯小心谨慎,且罪庶珅,也不曾声张罪人早已向他投诚。” “再怎么小心,私下会见,又或者书信来往,难免会借助心腹才得便利,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察,且罪庶珅为了你,不惜牺牲毛维,足见对你更加信重,但最终导致事败,又怎能不知,危急时刻,你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有为求自保,首鼠两端之嫌,罪庶珅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辈,既穷途末路,怎么会坚持包庇你?若非罪庶珅先一步灭口,知你投诚那些心腹落在太后手中,酷刑之下,指不定就会将你暴露。” “殿下果然智慧无双。”到这地步,元得志竟还能阿谀奉承。 但他当真想不通,皇后为何揪着旧事,并乃无足重轻的细枝末节不放,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实交待。 “罪庶珅事败,情知一条死路,然穆宗毕竟贵为天子,又因诸多正统系维护,不至于受到诛连废黜,罪庶珅只能寄望穆宗隐忍一时,恃机反败为胜,从太后手中夺回政权,替他报仇雪恨,之所以包庇罪人,也是因为罪人还有利用之处,罪庶珅临死之前,授其内眷韦氏凭证,交待韦氏要胁罪人暗中辅佐穆宗。” 这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