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觑了一眼便双颊生晕, 眼眸水光盈盈,越发动人。 连章明远都忍不住向身旁的许青文道:“两个孩子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换作往日,许青文见了这般小女儿情态,必是又怜惜又心酸,可这时看着花容月貌、巧笑倩兮的郗子兰,她便想到这具躯壳或许曾属于妘素心的亲骨肉,心中既恸又恨,夹杂着惊惶怖惧和内疚,还有对郗子兰的丝丝不忍,矛盾的感情几乎将她的心扯成碎片。 她只能咬紧牙关点点头,免得一开口便要露馅。 章明远察觉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 许青文摇摇头:“无碍,只是想起小姐。” 章明远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哀伤:“听说子兰近来修炼习剑比从前上心了,妘师妹在天有灵,见她懂事想来也会欣慰的。” 他不提妘素心还好,一提许青文更是手脚冰凉,额上也沁出了冷汗,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说的是。” 她不敢再看郗子兰的脸,拿起酒杯掩饰,可握杯的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冷嫣的坐席离得远,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一边饮酒一边留意着席间的动静,却不知高高的尊座上有人也在打量她。 谢爻向席间扫了一眼,目光不知不觉便落在了她身上。 那凡人少女眉目平淡又寡言少语,穿着和其他弟子一模一样的天青色银纹礼衣,按说混在人堆里应该很不起眼才对,可他不知怎么一眼便在人群里看见她。 试炼终选上如此,剑法课上亦是如此,似乎只要她出现在他视野中,便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的目光牵引到她身上。 明知道那凡人少女可疑,若不将她遣出去,便该将她放到眼皮底下监视着,可他将她从执法堂中救了出来,却什么也没做。 他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想把另一个少女曾经渴望又不曾得到的都给她,她热爱的剑道,真心实意爱护她的师长,一世顺遂平安;另一半的他却痛恨这样的自己,连带着也痛恨这少女——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 “阿爻哥哥,你在看什么?”郗子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爻回过神来,移开视线,捏了捏眉心:“没什么。” 郗子兰看着那纤瘦的少女,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怎么看那眉眼都寡淡得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怎么看都只是个样貌普通的平凡少女。 可谢爻却为了她特地赶到执法堂,甚至破天荒地惩罚执法堂主,得罪两位长老,连她都明白那是杀鸡儆猴。 这凡人少女究竟有何特别?难道就因为凡人的身份,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郗子兰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憋闷烦郁,嫌恶地别过来脸去。 谢爻不再朝那少女望去,却不由自主地分出一缕神识,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倾听她和同伴的谈话。 他听见姬少殷温声问她:“剑翘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少女道:“弟子也不知道,爹娘没说过。” 姬少殷道:“我可以替你掐算一下生辰八字。” 三百多年前似曾相识的对话像是钝器重重击打着他的心口。 “知道自己的生辰么?” “爹娘没告诉过我。” “为师替你掐算一下。” “生辰要做什么?” “亲友相聚,赠贺礼,食长寿面,饮长命酒……” “就是加了鸡子的面么?” “仙凡习俗略有不同,加不加都可。” 女童欲言又止,终究不敢求一碗加了鸡蛋的长寿面,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冀,可整整十年,她也没有等到一碗长寿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