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旁的人对自己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因为母亲的薄面,至少还有一人不是…… 陛下他不是。 一次两次,陛下屡屡相帮,乐嫣都是知晓的。 她并非是没有感情的死物,相反的她比谁都重感情。她对着皇帝的孺慕之情,皇帝对她的关爱之情,叫她很难拒绝。 “是朕不好,朕没有想过这一遭,这处宅院,朕本来也是想留给你的。等长公主府重新修缮好了,你到时候便住进来。”皇帝说到此处,眼中竟然带上了亏欠。 这般更是叫乐嫣感动不已。 皇帝非常精明,方才听了那么一番怀疑他的话,如今他必不会再说出任何逾越身份的话。 他才不会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跳起来嘶吼着,吵闹着要乐嫣与淮阳侯一刀两断,马上和离。 那般太不正常。 她只怕会怀疑的。 “不,陛下,这宅院公主府规制,如何也不该赏赐给我……” 乐嫣自然是想也不想便拒绝,纵使她也舍不得这间宅院,可她也知,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要。 皇帝却坚持道:“朕早有想过,将其改建成康献王府,日后你住进来。” 原本,皇帝最初的打算,是将乐嫣日后的第一个儿子姓了符姓,承袭王爵。 不过,这事儿在看到乐嫣后,皇帝就此作罢。 乐嫣听到此处,彻底禁了声儿。 饶是她,也拒绝不来这份重礼。 见她在自己的安抚下刺一根根放了下去,皇帝这才得以执起她那只伤手,检查起来。 原本素□□嫩的手指,如今被纵横缠了好几圈绷带,裹得不得当,又是一路挣扎,如今只瞧见红粉的血渍渗透出来,染湿了手袖。 那一瞬间,皇帝目光变得阴冷至极,可又想起才答应过乐嫣——不问,不谈伤口。 他只能略凝望那伤几眼:“朕不过问你,可你这伤裂开了,如今要重新处理。” 语罢,他托着她后腰,就将人像抱着一个娃娃一般抱了起来,抱起来就要朝门外走。 越是遮遮掩掩,越不光明,越叫人有所怀疑。 越是像皇帝这般莽撞的光明正大,反倒叫人觉得这才是舅甥情。 乐嫣面上顿时赤红成了一片,一双眼睛都瞪的圆溜溜,气急败坏的哼哼唧唧。 “你快放我下来!不要这样抱着我!” 她都已经长大嫁人了,还以为她像是小时候?这样抱她,叫旁人看到会怎么想? 皇帝这回再没理会她的挣扎,几步间便抱着她朝着屋外走去。 “倒是胆大,这处荒落杂草里藏了多少蛇?跑到这儿来,要是被咬了一口……” 皇帝还没说完,乐嫣就吓得紧紧咬住了唇,双排睫毛颤抖,可怜可爱至极。 她尤是不信,在他怀里探头探脑:“哪里会有蛇?我来时明明仔细瞧了,一条都没见着……” 皇帝单臂抱起她,另一只手朝身旁草丛里拨开一条缝隙:“那么大一条,碧色的,盘在草堆里仰长脖子盯着你,你都看不见?” 乐嫣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敢看? 登时紧闭眼睛,玉臂环紧他硬挺的肩头。 “……快走!快走!” 第30章 苍穹无垠, 红日将出。 曙光透过窗格,落下淡淡光辉。 春熙宫自高太后走后早已沉寂多年,可皇宫内外有上万宫人打扫, 并不显出破败痕迹。 殿顶的藻井鲜艳依旧, 满铺黄琉璃瓦, 嵌绿边, 外檐绘金龙彩画, 覆海为沥粉贴金图案。 四处都通铺上干净整齐的幔布,地锦。 一鼎错金博山炉吞云吐雾。 风起幔帐轻拂, 如坠云山幻海。 宫中太医一大早来为乐嫣重新处理伤口, 折腾一夜并一个早晨, 素来爱干净的娘子连沐浴都提不起劲儿,索性合衣往床榻边靠着睡了一觉。 原想着睡一会儿便醒来, 怎料这一睡, 乐嫣便足足睡到了隔日早晨。 乐嫣是被窗外鸟叫声唤醒的, 叽叽喳喳的,她勉力睁开眼, 却映入眼帘的碧玉宝石幔帐, 连香都不是熟悉的味道。 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 如今自己是在宫中。 乐嫣见自己的衣裳竟然已经被换过了, 一身寝衣,连一头青丝都散下, 衣袖中淡淡梨香。 宫娥们见她起床,连忙迎上来, 层层镶嵌着珍珠玛瑙的宝石幔帐掀起。 “娘子可是醒了?是否需要盥洗?” 乐嫣嗅了嗅衣襟见的气味:“我这衣裳, 怎么换了?” “您昨日睡得深沉,唤您还在梦呓呢, 衣裳都是由奴婢几个换的,给您洗干净了放外边儿日头底下晾着。” 语罢,身后的宫娥便手捧鎏金铜盆,鱼贯而入。 将各式衣裙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