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宗回头,只见黑夜中一人款款策马而出。 他约莫三十余岁,一双细长凤眼中闪耀着厉光。 上将军刘守晖一挥衣袖,身后千军万马便犹如得了赦令,不惜放过陈伯宗等人,朝着北城门奔袭而去。 刘守晖方才得到消息,北城门前众多流民动乱,公主被人挟持着往北城门去了。 想来便也知这是一通早有预谋的里应外合。 如今国难当头,何人会如此冒风险接走这位身世离奇的公主? 国君朝外封锁关于这位公主过往身世,可却瞒不过有心人。 他通过宫中的国后姐姐,自然能知晓许多旁人不知晓的消息。 比如这位公主还有另一重身份——北朝废后。 再比如,这位几乎从不露面的公主,似乎传闻身怀有孕。 他往日不敢擅言,毕竟自国君掌权之后待他们刘家早就不复往年亲近,甚至屡有猜忌。 可如今却顾不得了。 这位废后竟惹得如此阵仗前来营救,如此看来以往他与他妹妹都看轻了这位公主。 只要留得公主在皇宫之中,说不准便能牵住大徵千军万马!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是何等愚蠢才会放了这等人归北朝!? 眼见一批批追兵竟被十几个北朝死侍阻断,刘守晖面上隐隐带着急切,顿时下令众兵,“去调来弓弩手。” 厮杀之声不断,诸兵道:“是!” 这群人人数上不足他们十分之一,然面对他们数百人围堵一路边打一边撤,却也叫他们讨不得好。 尤其是为首那人一把刀耍的好生凌厉,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眼瞧自己麾下不断送命,却靠近不得分毫。 刘守晖气恼之下不惜亲自提刀上阵,却不想方才派回去求援军的麾下苦着脸赶回。 “将军,国君有令,令您立即放人……” 刘守晖一听,面容瞬间僵裂。 陈伯宗见众人迟疑,立马吩咐道:“撤!” 刘守晖眼睁睁瞧见那群人撕破围堵,朝着北城逃去。 如何能将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放过? 刘守晖心中挣扎几刻,狠狠一抽马背当即道:“来人啊!全给本将追!” 驻扎北城门的便是他麾下,足足千余人,到时候任凭他门如何也能将人夺回来!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一路从内城紧追城外。 百姓们早就自顾无暇,见到寒光闪烁,只尖叫着四处躲闪。 苍穹一片漆黑,风声簌簌。 四周除了马蹄声,似乎都岑寂下来。 忽地,离得近了,北城门外隐隐可闻呼声震天。 那呼声愈来愈近,几乎就要踏破城门。 一道道火箭穿刺而下,火势宛如一条巨龙,瞬时间席卷猛上,卷入整座城门。 城门骤然被撞开,火光中一列黑甲重骑如驱雷鸣,踏破城门直驱而入。 铠衣铮铮,黑夜中重甲骏马犹如野兽,呼啸而来。 为首之人身量高广,夔龙纹铁罩面,战靴沾满血渍。 对上那双罩面下幽深冰寒的眼洞,刘守晖忍不住升起狐疑。 可不待他做出反应,那身影似是嗅到风声,已是单手策马,冲他面门雷霆奔来。 刘守晖到底是沙场老将,不慌不忙将长刀提到胸前,调整呼吸反扑了过去。 “砰——” 刀枪相交,发出令人颤抖的脆响。 一次劈砍,巨大的力道都叫刘守晖手臂发麻。 战场之上,往往真正决定生死的只那么一两次交锋。 他想要撤退,那人却像是亡命之徒穷追不舍,他只得矮身抬刀,从那人马腹下方偷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