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 文臣义士宁死不屈的气节倒也叫人震撼。 南应被他们骂了几十载的软骨头, 谁曾想如今临到亡国, 竟还骨头硬了一回? 然,消息隔了一日传至大徵驻军之中, 仍是叫众人惊诧不已。 黔南地势多险关, 再往腹内之处, 纵横各方异族势力。 南应并未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们都以为还有一场场恶战, 少则两月,多则数载……未料到来的如此之快。 众将止不住面含喜意。 国君呈上降书, 朝臣争相奔走,各方势力顷刻间化作散沙, 争相败走, 百姓又怎值一提? 有继续主战着纷纷道:“主帅南征,以讨周道渊人头为首任, 而今周道渊自焚于明德殿中,此时皇城内乱,各派必定慌不择路!依臣等之言,绝不可给南应再度南迁之机!灭其国,亡其史,灭其族!” 南应这些年如何也算死有余辜,众将早对其强压心头恨意,恨不能杀之后快。 如何会再次放虎归山? 周道渊死了,可还有周氏其他人等。 “既是上降书,向大徵俯首称臣,便也该换取一城安宁。我朝是正义之师,都是汉人……”亦有人从中相劝,不忍看同族相残。 余下之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只得看向主帅。 只见他端坐案后,腰悬宝剑,未带盔甲,面容英毅,龙躯高广。 可堪一句虎跃龙骧。霸主英豪。 殷瞻于众人殷切眸光中取出令箭交予前锋将军。 命前锋率兵入城后以安抚为上,令行怀柔之策。 众人见此,齐声应下。 殷瞻想着南应国君自焚之事。 有些不敢叫她知晓。 如何,周道渊也是她的父亲。 他本来想过要留他一命。 …… 大军短暂休整过后,拿下南应国都。 一大早朝中四处便发起公告,北朝皇帝亲令不肖一日见便传至黔南四处。 称:勿伤及百姓,军队入城时勿踩踏农田,不准士兵滋扰居民。皇室暂且统一收押,迁往绥京。 保守战争波及的南应子民皆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甚至有人改口称:“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南应变故之事,皇帝原意自是要瞒着乐嫣。 同为国君,这些年来两人一南一北,纵未曾见面,许多事上却是知己知彼。 他承了周道渊这份护她的情,便也会对南应皇室其余人等网开一面。 既是周道渊降国,日后周氏其余人等迁入大徵,在绥都他眼皮子底下做个富贵闲人便也罢了。 可此事纸终究包不住火,攻下皇城未几日,南应国君于皇宫点火自焚之事终究传到乐嫣耳里。 彼时军营中的厨娘娘子正给乐嫣端来新做的桂花糕。 却见这位贵人托着下颌,摄人心魂的娇容望着窗外晚霞,暗暗失神。 连皇帝何时来到她都不知晓。 她乌云般的鬓角缀着朵如霞光般流光璀璨的玛瑙珠花,雪锦裙摆横铺在塌上,暗浮几株半枝莲。 他伸指弹了一下她的光洁的额,乐嫣吃痛才回过神来。 “呀!” 她捂住脑门,怨怼看着他。 “你是何时来的?不是说今日要外出,叫我先睡的么?” 他可是大忙人,便是南应投降了,他这些时日仍是彻夜轴转。 忙着安排降国事项。商谈黔南政务,安排人马驻扎,原地立为州府,归化臣民…… 他们北上回朝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皇帝闷笑了一声,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自己是马不停蹄跑回来的。 以往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行军打仗,如何围城入攻,占领皇城之后要封锁各处要塞,冲牛做马数日不眠不休也不觉得累。 可她来了,守在他身后便是不一样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