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也想不到什么理由不去洗澡。 他洗完澡,吹了头发就窝在被子里。书包里那罐可乐还没有打开,早被他遗忘了。 靳融没有睡过几次安心觉,每夜里都要做梦。他梦见蒋易了,梦里的蒋易好像个神明,站在高高的云层之上。他的身上带有神圣的金光,被俯视的凡人都获得极大的殊荣。 而那些凡人里就有靳融。 他仰视着这样的蒋易,看他完美无缺的好性格,或者是好家世,艳羡他有一个很好的母亲,还有一个很优秀的父亲。他还会弹钢琴,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每一键都无比珍贵。 那都是靳融得不到的东西。 神明向云下伸出手,他说:“我是来救你的。” 靳融被一道金光选中。很快他就飞升到神明的身边,分得馈赠的神气。 “我会救你。”蒋易的脸浮现在他的面前,“我会带你逃脱。” 他想要握住蒋易的手,可是在那一刹那,有强光劈散了一切! “你妈是小三!”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所有的祥和氛围。 “靳融,你和你妈一样,都下贱!” 下贱…… 靳融好像念经咒一样读着这两个字:“下贱……” 你下贱! 你和靳时苑一样,都是下贱的人! 靳融被打落在地,扬起数不尽的尘土。他抬头寻觅蒋易身上的光,可等来的只有黑暗与虚妄。 蒋易失望地看着他:“原来你,是无可救药的人。” “我不是!”靳融拼命想要解释,可是蒋易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下贱者的命,我可救不了啊。” “我不是……我不是下贱者!” “你还说你不下贱吗?!” 靳融从天堂坠落,他又见到靳时苑的那个背影了。他还看见方意辙给靳时苑买蜂蜜蛋糕,望向他时,全是不屑与轻蔑。 “你妈妈和你一样,都是这样便宜的人,一点小小的东西就能打发。” 方意辙扼住靳时苑的咽喉,就好像扼住了靳融的一样。 “不要!”靳融猛然从梦里惊醒,面对他的,果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不是。”靳融颤抖着说,“我不是……我不是!” 他绝望地倒在枕头里,眼边是模糊到看不真切的台灯。 靳融好害怕光,因为光会照清他的影子,让所有人都一眼看穿他。 他再也睡不着了,怀着不安与焦虑,如同虫子一样爬上他的心。 真恶心啊,这样的生活。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恩赐的。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真的得到过。他拥有的,都是他厌恶的。 靳融突然很担心蒋易会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倘若蒋易知道了,会不会就要疏远他了呢?会不会也像梦里一样,把他打入地狱。 太阳又升起来了,靳融还像往常一样进校园,那个女同学仍然对他打招呼:“早啊!靳融!” 靳融怔了一会儿,转过脸去找她。没找到女同学,倒是等到了和他打招呼的蒋易。 “早上好啊,看样子你没有感冒。”蒋易笑眯眯看着他,很没有分寸地去探他的额头。 蒋易以为靳融会躲开的,却摸到了。他触碰到靳融柔软的头发,戳着他的手背,微微发痒。 这时候了,靳融还是没有躲开。蒋易有点不知所措了,收回手去。 “检测的怎么样?蒋大夫?” 蒋大夫摸了一下鼻子:“还不错,体温正常!很健康!” 靳融笑了,但又好像是没笑,似笑非笑看着他。 蒋易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比利时进口的,之前陈淮出去比赛给他带的。蒋易喜欢甜食,因为舍不得这盒巧克力,所以一直没吃。 用它来报答靳融的凤梨酥,再合适不过。 “给你的。”蒋易大方地拿给他,“不要谢我。” 一盒很贵的巧克力。 靳融抬头看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就是有点疑惑,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巧克力呢?可别说是凤梨酥换的,一盒凤梨酥才几个钱。 “送你的。”蒋易说。 “为什么要送我?” 为什么?蒋易被问愣住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就是想送你呀。” 蒋易把巧克力塞他怀里,且不容许还回来:“说了送你就送你啊,可不要和打架一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