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慕襄依然不明,师禾到底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国师不参与任何朝政之争,不干涉皇室命运,是所有人都已达成的共识,所以哪怕当初雅帝病逝,哪怕慕淮河被慕襄一步步弄死,他都没干涉过一次。 可最近师禾做的这些事,好像在慢慢越界了。 是想帮他?还是想让道权慢慢凌驾皇权? 慕襄坐进滚热的水中,心里风暴一波接着一波。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去揣测师禾,可他也真的讨厌这种一切都看不着摸不透的状态。 留念师禾的同时慕襄也在唾弃自己,他到底要做什么,又想做什么?明明已经坐上了九五之尊之位,就算当下丞相想要拉他下马也没那么容易,师禾也被他留在了宫中,只要师禾无异心,他就可以永远地坐在这个位子上 可为什么感不到满足。 特别是距离师禾越近时,心里的空虚便越强烈,像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胀气,逼得他呼吸发紧。 慕襄紧了下腿,无视了自己刚刚因为注视到师禾身体而抬头的根体。 药粉慢慢生效了,慕襄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燥热,腰腹的那团热火也被烧得越来越旺,难以熄灭。 他侧过头,屏风那边的身影略有些模糊,依稀可以看出师禾扔在小憩。 慕襄急需转移自己的注意,他忍耐着,同时也出了声:史书有言,雅帝昔日也曾和身边名将一起共浴过? 那段史书描述简洁,大致意思是雅帝爱才,和当时的将领蒋念清情同手足,身在战场时抵足而眠是常有之事。大襄建立后,更是曾邀约蒋念清共浴一场,君臣二人于大殿中畅聊山河,开怀大笑。 可惜为君者,多无情。 后来蒋念清的结局令人叹惋,成了老一辈人心中难以抹去的遗憾。 大襄建/国三年之宴上,蒋念清因有谋逆之心,被雅帝御赐一杯毒酒,当场毙亡。 而雅帝则以惋惜之意,念及其功名,蒋家族人依旧安好,甚至娶了其家妹蒋执潇为后,琴瑟和鸣,恩爱有佳。 多讽刺。 师禾睁开了眼,嗯了一声,随后又闭上了。 当初蒋将军真在筹备谋反?慕襄还是问出了口,这是太多人心中的疑惑,老一辈人更是无人敢忘蒋念清为大襄立下的丰功伟绩。 这一次师禾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继续闭着双眼,像是在回忆过往。 过了许久后他道:不曾。 果真如此。只是功高震主,只是因为当初大襄全民都知蒋念清为大襄创下了不菲功绩,知他为大襄在战场上断了双腿,是汗马功劳。 所以他得死,因为他的存在让世人难知雅帝之功。 慕襄讥讽一笑。 他并非惋惜蒋念清的死亡,只是笑皇室无情,笑帝王无情。 他慢慢敛了唇边笑意,眉目低垂:国师觉着,孤往后,也会成为 他也会成为雅帝那样的君王吗? 又或者,他早已是了。 不会。师禾这次睁开了眼,他隔着屏风和慕襄对视了一眼淡道:只要殿下不想,便不会。 慕襄微怔,唇角轻扬了下:借国师大人吉言。 内室一时有些安静,慕襄仗着师禾闭着眼睛看不见,就出神地望着他侧颜。 都快被药浴熏得昏昏欲睡了,他突然听见师禾说:慕桥也非世人所想那么绝情,他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世人想都不敢想之事。 慕襄清醒了些,才想起雅帝名讳为慕桥。 只是战场厮杀使其沾染了太多因果,命薄而已。 慕襄有些讶异,心里疼了一瞬,师禾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因果之事。 说不上来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口引起了一片绵长的心悸,交织着淡淡的无奈和庆幸。 极为奇怪的感觉,像是和他本人剥离的、不属于他的情绪。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说不清楚,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榻上,师禾正坐在窗边弄着什么。 昏暗的烛光为师禾渡上了一层暖色光晕,整个人看起来要亲和很多,不再那么冰冷,不再如神祇那般高高在上。 殿下醒了? 嗯慕襄起了身,发现自己已经被套上了亵衣。 室内只有他二人,也能是师禾给他穿的了,就和上次解了药性后一样总不能是师禾叫了宫女进来罢。 在做什么? 这是殿下未来三年所需的药浴之量。师禾将极其古老的木盒推到慕襄面前,里面布满了白色瓷瓶。 慕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