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志在必得,自己说过那番话,岐王无论拿出什么贺礼,都会进退两难。若过于奢侈,则是挥霍无度,若过于朴素,难免有磕碜皇帝之嫌。 陷阱已经挖好,就看他用什么姿势往里跳了。 第19章 唇瓣触碰到他的掌心。…… 听闻此言,皇帝微微一笑,话音听不出情绪:“是吗?” 慕濯不慌不忙地起身:“厚礼愧不敢当,不过是几本州县志,还请陛下笑纳。” 内侍呈上一只四四方方的檀木匣,皇帝亲手打开,不由怔了怔。 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十余本书册,在扉页标注名称,正是近年来岐王率军逐一收复的失地。 慕濯的语气全无邀功与卖弄,却字句掷地有声:“前朝疏于边防,对北疆各州县的记载也因年代久远,而多有错漏和残缺。臣以为,这些领土既已归属于大梁,理应编户齐民,由朝廷委派官员加以整饬,于是臣集结当地文士与百姓之力,修撰了这套方志,望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 内侍们又将几口箱子抬入殿中。 “这些皆是北疆各地物产,粮食、毛皮及矿料不一而足,由百姓们敬献给陛下,恭祝您福寿康泰。臣不敢妄自居功,只代他们请求陛下垂怜,愿陛下庇佑北疆长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慕濯说罢,撩起衣袍跪下,俯身叩拜。 卫王顿时不尴不尬地立在了原地。 他本想让岐王当庭出丑,谁知最后竟是自取其辱。 一幅画就算吹得再天花乱坠,都不及这套方志实用。 岐王心机深沉,以退为进,他简直低估了此人。 在座宾客耳闻目睹,看向岐王的眼神不觉多了些许钦佩。 卫王的画作虽然也耗费心血,但“万里江山”的图景皆是来自于他凭空设想,不似岐王一刀一剑打下寸寸疆土,又亲临实地考察,以呈现寿礼的方式为黎民请命。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若非岐王不得圣心、孑然一身没有母族仰仗,储位之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众人各怀心思,皇帝却未表露出多少喜悦,只点点头,平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我大梁子民,朕自当一视同仁。不过朕先前倒是没有看出,岐王还有著书立说之才,朕让你戍守边疆,实属委屈了你。” 此话一出,时缨也有些意外,早知皇帝不喜欢岐王,却没想到他竟表现得如此直白,不加半分掩饰。 现场鸦雀无声,唯有慕濯不疾不徐道:“无论身在何处,为陛下排忧解难皆是臣之本分。”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令他和卫王各自坐回原位。 其余达官显贵们也相继道贺,席间其乐融融,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时缨三番五次朝上位望去,卫王悠然自得,始终面带微笑,偶尔与皇帝交谈一二,或是应对前来敬酒的官员,不见分毫支绌。 岐王的坐席与他相邻,氛围却截然不同,他几乎没有触碰桌案上的食物,只顾自饮自酌,一如他之前带给她的感觉,像是误闯繁华地、锦绣堆的一缕塞外风,与周遭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突然,他斟酒的动作一顿,朝她所在的方向回望过来。 时缨猝不及防与他视线交汇,忙端起杯盏,借机收敛目光。 却见他似是一笑,竟遥遥举杯,旋即一饮而尽。 这是……在做什么?向她祝酒吗? 时缨微怔,竟有些忍俊不禁。 这时,殿内忽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她回过神来,就见场中乐师和舞姬不知何时已换作北夏人的打扮,应是北夏使团借此为皇帝贺寿。 他们抬出一面颇具异域风情的皮鼓,有位盛装打扮的少女站立其上,翩然起舞,身形随着乐声越转越快,首饰清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