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濯似笑非笑,视线划过床榻,不答反问道:“你我既已结为夫妻,你说我睡哪里?” 时缨怔了怔,面色瞬间变得绯红。 按说她鸠占鹊巢,断无道理反客为主赶他走人,可是…… 她能申请自己换一间屋吗? 慕濯望着她蓦然睁大的双眼和一本正经沉思的表情,心下一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与你开玩笑的,我去偏房。你也不必担心传出闲言碎语,没我的命令,谁都进不来这间院子,我那些属下根本不懂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绕,只会当你我已经……” 他顾及她的脸面,没有明说,时缨却了然。 虽然没有婚礼,但她住进苏家大宅,在外人眼中就已经是他的妻子。 若是寻常人家,“大婚”头一天就分房,新妇定会被人轻视,好在此地不同于别处,她完全无需心存顾忌。 尽管两人只是打着婚姻的幌子共同谋事,可稳妥起见,对外还须得隐瞒真相。 道理是没错,然而被他那么一提,她面上滚烫,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梦中的某些画面不合时宜地跃入脑海,她无地自容,随口敷衍几句,直到他含笑离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多时,青榆和丹桂走进来,往时缨旁边一坐,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 “娘娘,奴婢本来还怕这桩婚事让您受委屈,但……岐王殿下可真是个好人,他在这守了你一下午,让我们两个去东市,还说相中什么尽管买,不只是您的衣物,我们自己需要也不必客气。” “我记得以前娘娘生病的时候,卫王从没主动来看一眼,没有对比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嘛,我确定他配不上娘娘,还好娘娘最终没有嫁给他,否则进了宫,才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时缨:“……” 虽然她不想再听到“三娘子”这个称呼,但谁叫她们无师自通喊“娘娘”的? “岐王殿下要带您去灵州,跟奴婢们说如果惧怕山高路远,不愿随行,他会看在我们忠心耿耿待您的份上,给予一笔钱财,让奴婢们余生衣食无忧。” “奴婢和青榆姐怎会离开娘娘?我们说好了,要伺候您一辈子!” 时缨笑了笑:“等着吧,到了灵州,我便物色一下有没有未成婚的漂亮小郎君,把你们两个都嫁出去。” 见两人满脸通红,异口同声地拒绝,她终于找到几分“大仇得报”的快乐。 青榆岔开话题:“岐王殿下亲自瞧过我们为您挑选的首饰和衣物,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大喜欢红色,看到那条裙子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但他也没让我们把那裙子扔出去,只说我们眼光不差,东西都很衬您。”丹桂笑道,“奴婢们哪敢居功?分明是娘娘天生貌美,穿什么都赏心悦目。” 红色? 时缨有些意外,但未及多想,二婢便要去为她准备晚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谁都没有谈论安国公府的事。 时缨也仿佛重新活过一遭,此前种种恍如隔世,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下了。 她躺了半日,想活动活动筋骨,便起身落地。 裤腿瞬间盖过了脚背,她略作犹豫,面红耳赤地卷了几层,终究没有更换。 没由来地,她觉得这身衣服格外暖和,让她心里也随之变得安宁。 她环顾四周,屋内陈设简单,除了必备的物品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想来应是当年苏家被抄,什么都未曾留下,这些都是慕濯回京之后自行添置。 走到窗边,就见院内池水干涸、杂草丛生,檐角的铜铃已是锈迹斑斑。 时缨:“……” 岐王殿下是不拘小节,但……这也太不讲究了。 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虽说她只是个冒牌岐王妃,可在其位谋其政,她顶着主母的名号,总不能终日混吃等死。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