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的掌事太监看了看上首脸色变幻不定的梁丹朱,终究还是走到慕卿身后。 “奴婢听掌印的吩咐。” 梁丹朱看着慕卿,定定地,死死地。 “你在做什么?” 他温文尔雅地笑:“臣只是让这宫室,配得上娘娘的身份。” 大宣朝绵延数百年,对于不受宠的主子,宫人是最知道如何磋磨的,一点一丝下来,便能叫人悄无声息的不成人样。慕卿一步一步走到上首,梁丹朱面上失了血色,却仍不肯服输,执着地盯着他,仿佛眼神是利箭,要叫他万箭穿孔。 毕竟是年轻的孩子,阅历谋略比不上在此间侵淫数年的人,她有手段,但还是太稚嫩。 慕卿收起了脸上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梁丹朱。这时候,他才显露了一点他本来的样貌,冷漠,是常年积雪的山巅,万事万物也并不能将其融化。 “你将算盘打在殿下身上时就应该想到的。” 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会把你弄死,信不信?” - 小太监呈上干净的绢帕,慕卿接过,细致地将十指擦拭完,那方巾帕轻飘飘地落在永宁宫的地上。 随堂太监跟在慕卿身边,谨慎地问道:“大人,那个太监两只手都被砍了下来,还活着。” “那就把两条腿也砍下来,梁丹朱想要那个太监出宫,连腿都没了,咱家看他如何出宫。” “若是再想出宫,为他点个天灯,也算是全了他出宫的念头了。” 身前的掌印,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堂太监低下头应诺,跟着掌印时间久了,听到这样的刑罚,心底难免还是会颤两下。何谓点天灯,将人放到油缸中浸泡,然后拴在木杆上,从底往下点燃,便是点天灯了。这刑罚由古至今,还变出了不少花样,东厂中还有将人整张皮剥下,做成灯笼上天,也叫点天灯。 “废后那边,让她慢慢熬着,熬到油尽灯枯,时日久了,一位废后的生死,也不是那么值得关注。” “永宁宫那头,我不想听到有任何消息走漏。” 随堂太监连连称是。 那日护国寺,梁丹朱能调来武艺不凡的人,证明她在上京,并不是一无所有。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淑妃那一胎,可能真就保不住。梁同知的胞妹,多防着一手,总归是有备无患。 - 腊八那一日,来得悄无声息。扶欢在毓秀宫养病,病中时日,最不知年岁,没有旁的琐事打扰,只一心一意养病,若不是宫中嬷嬷在前一日说了几句,几乎要将这个节日忘记。 但不论如何,是不能忘记的,太后早已定下了宫宴。扶欢虽是大病初愈,少不得也要在宴席上坐上一会儿,以全太后的面子。太后想要宫里热热闹闹,不受废后的影响,宫里就须得热闹起来。 扶欢也被装扮起来,翟服衣冠,俱不能少。伺候首饰的宫女问道:“殿下今日想戴什么冠子?” 妆奁中的冠子都是华美的,扶欢看向左后位那顶白玉冠,是今岁慕卿送她的生辰礼。那顶冠子着实华美有巧思,和它相比,其余的冠子都显得略微笨拙俗气了些。 虽说大宴上的衣裳首饰,稍一重复便有眼尖的人瞧出来,打量是否家境不善,才会将衣裳首饰重复穿戴。但扶欢是公主,再如何,也不会打量皇室的家境,且今年洪灾战乱,本就是要推行简朴,扶欢未多加思索,便点了那顶白玉冠。 宫宴到了晚间才开始,此前宫中已赐下腊八粥,分往各个宫室和朝中大臣。扶欢自然也得了,是管事亲自送来的,还有一串吉祥话,扶欢被那个管事逗得发笑,赏了许多银稞子给他。 待管事走后,她道:“自福庆走后,好像再未预见如此有趣的人了。” 想起福庆,便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扶欢将毓秀宫小厨房熬制的八宝粥分出一盏,叫宫中的太监带到御马监给福庆。 宫宴快开始时,太监回来复命,却说在御马监未见到福庆。 “听那头的掌事太监说,好似有公干被派出宫办事,有段时间没见到了。” 到底是十二监里仅屈居司礼监之下的处所,事务繁多,扶欢只是遗憾,不知晓福庆能否在今日喝上一碗腊八粥。 后来宫灯齐齐在琼林苑,晴晚扶着扶欢进入宫宴,福庆的下落情形,也只能是如一片清风,了过无痕了。 第62章 君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