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想起慕清晏的嘱咐,只好忍下。 胡天围哈哈一笑,对周致钦道:“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两人一起上又有碍你们名门正派的面子,眼下不妨先放下门派之间的恩怨,叫我先问两句话。” 周致钦哼了一声,走开几步。 胡天围道:“敢问这位晏公子,陈曙有个弟弟的事,便我教中人也没几个知道的,你怎么就一清二楚呢?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到最后半句,他目中已露凶光。 周致钦与东方晓听了,也疑惑的看过来。 慕清晏却轻轻一笑。 胡天围不悦:“你笑什么!” 慕清晏神色悠然:“我想起了好笑的事——适才胡兄你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呵呵,当年蔡平殊女侠对天玑长老的门徒斩尽杀绝之时,你胡兄若是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好了,我说不定还能到胡兄那已然长草三尺的坟头上柱香呢。”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之极,场内众人不免嗤嗤发出笑声。 “哥哥说什么呢。”蔡昭盈盈而笑,“当年蔡女侠诛杀天玑余孽,尸首不是丢了乱葬岗,就是喂了沼中鳄鱼,哪来的坟头给你上香。”——蔡平殊深恨天玑一派对清风观所为的残忍暴虐,下手之时便毫不留情,刻意狠辣。 慕清晏故作吃惊:“哦,是这样啊。多亏了蔡女侠,咱们能省几文香烛钱了。” 听的这番话,众人笑声更盛,周致钦与东方晓也散去面上阴霾,摇头莞尔。 胡天围被损的脸色发青,冷声道:“少说废话,先回答我问你的话!” 慕清晏不紧不慢的捋捋长袖:“有本事你就道出我的来历,做不到就少唠唠叨叨。不过我可以说一句——段九修是猪,聂恒城是狗,魔教九成以上的教徒都猪狗不如。” 作为慕清晏曾祖父的两个养子,聂恒城与段九修野心勃勃,私心用甚,丝毫不顾念慕氏恩情,几十年来架空慕家权势,排除异己,扩张势力。而他二人的党羽更是各怀鬼胎,明争暗斗,最后还害死了慕清晏的父亲。这样说来,何止猪狗不如。 不过,这话蔡昭能听懂,旁人却未必。 他们想,慕清晏的家族或者门派估计也与魔教有血海深仇,是以多年苦心查索魔教底细,以便未来复仇。 周致臻与东方晓的态度缓和下来。 胡天围逼近一步,粗声道:“看来你是不肯老实说了?” 慕清晏淡淡道:“你想动手也行,我自当奉陪,看看你能不能瞧出我的武功来历。” 胡天围踯躅。 蔡昭心中暗笑。 慕清晏的曾祖父与祖父两代皆弱,素不爱与人动手,慕正明可能修为不低,但他不仅从未踏足江湖,连在教中都没露过手。算下来,慕家武学已有三四代没人见过了,能猜出来才有鬼了! 不像自己,蔡平殊当年大杀四方,见过的人何止百数,自己只要一出手就会被人认出来——想到这里,蔡昭忍不住叹气。 “这是怎么回事?!”蓝田玉忽然惊呼,直直的望向天空。 不知何时,天上层层黑云聚拢,缓缓遮住了皎洁的月光,而众人一直忙着争斗,都没注意到夜色渐渐黑暗。 寒气犹如浪涛般层层涌上,缓缓渗入众人身体,天色愈来愈黑,犹如浓墨般不透一丝光线。啪啪几声,寒风将敞着门的几间屋子的火堆吹灭,雪岭上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快回屋去!”一片漆黑中,众人听见蓝田玉急促的声音。 最后一丝月光被黑云遮住前,蔡昭看见慕清晏衣袍飘动向自己而来,随后感到自己右手五指被紧紧攥在他手掌中,千雪深在身旁惊慌的呼喊起来。 因为雪地能反光,加上适才月光明亮,照的清清楚楚,是以没人打火把;又因是半夜出来,众人身上都没带火折子,唯有始终谨慎的蓝田玉吹亮一支微弱的火苗。 众人遂互相拉扯着摸索退向屋里,这时一声沉沉的野兽叫声响起,仿佛就在身边。 这兽吼声非虎非豹,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可怖,仿佛老枭狞笑,夜猫子被扯出肚肠,胆小之人已捂住了耳朵。蔡昭亦是。 她不怕与强敌对阵,然而面对这种不可知的恐惧,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