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蔡不姓罗,不许听了几段久远传说就胡思乱想!跟了魔教妖孽能有什么好下场,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见,只能躲去天涯海角,跟孤魂野鬼似的,你都给我记住了!” 蔡昭并未如往常一般连连称是哄着母亲,沉默片刻后轻轻道:“蔡长风叔祖父留下的手札里说,天涯海角也别有一份风光。” 宁小枫险些气的瞪出眼珠来,一转头:“小春哥你看看这死丫头……”才发现丈夫的反应很不寻常。 蔡平春蹙眉出神了半晌,闻言才抬头:“聂喆居然有个儿子,他不是不能生育么?” 母女俩皆是吃惊,虽说吃惊的原因不同,但两人忙问蔡平春怎么知道的。 “那年赵天霸不是派人夺了缪建世大哥的家传宝戟么,还将缪家叔伯打了个半死。缪大哥气不过,就拉着阿姊将聂喆捉来,好以此要挟聂恒城。”蔡平春道。 宁小枫疑惑:“这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这是赵天霸的条件。”蔡平春道,“他派人对阿姊说,希望两边偷偷交易,一手交人,一手交戟。到时他可以说是自己不慎,缪家宝戟又被阿姊他们夺回去了。但倘此事声张开了,以聂恒陈的狠辣性子,宁肯不要那不成器的侄儿,也不肯低头忍气的。” “这姓赵的挺厚道啊,宁愿自己被师父责罚。”蔡昭道。 蔡平春道:“那老魔头的弟子都挺孝顺的,赵天霸虽然看不上聂喆,但想到聂恒城一生无妻无子,便不忍聂家血脉有损。” “后来呢,这跟聂喆能不能生育有何关系?”宁小枫追问。 “阿姊与缪大哥出去找赵天霸交涉,我奉命看守聂喆。”蔡平春道,“当时聂喆受了些轻伤,我就让老黄帮忙诊治裹伤。谁知老黄出来后偷偷对我说,‘姓聂的小子年幼时痄过腮,留了后患,将来恐怕不能有后了’。” 宁小枫大奇:“老黄不是卖酒的么?哈,原来你们把聂喆关在老黄的酒窖里呀。” “老黄也不是生来就卖酒的,他家祖上世代行医,尤其老黄的母亲,专精医治各种小儿杂症。”蔡平春道,“依老黄的性子,没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开口。” 宁小枫有些懵,“那聂喆的儿子是哪里来的?” 蔡平春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划了两下,忽笑道:“恐怕是于惠因与李如心私通生的罢,你们看……” ——桌面上横横写了‘于惠因’三个字,下面再横写‘李如心’三字,蔡平春将‘因’字与‘心’上下一合,恰好是个‘恩’字,聂思恩的‘恩’。 蔡昭心服口服:“爹爹,你真是料事如神了,的确如此。” 在密林树上小帐歇息时,她曾问过吕逢春等人的下场,慕清晏轻描淡写的说了——聂喆的确不能生育,聂思恩也的确是李如心与于惠因之子。 她又想,难怪周伯父总说父亲是少年老成,口拙心慧。许多事蔡平春心里都门儿清,只是看的太透了,反而无话可说。 “爹爹。”蔡昭心头一动,“聂喆这事还有谁知道?” “这场交易统共不到三日就了结了,知情者只有我们四人。”蔡平春道,“阿姊最不爱揭人短处,应当不会说。我没说过。老黄没多久就旧伤复发身故了,不过缪大哥……” 他有些踟蹰,“这等下三路的阴私之事,缪大哥估计不会四处宣扬,但兴许会与亲近之人提到两句。” 蔡昭屏住呼吸:“缪伯父与谁最要好?” 她心中隐隐生了一个念头,之前慕清晏说那幕后之人以吕逢春在外积蓄兵械粮草为要挟,逼迫他反叛,那么他又是以何事要挟于惠因的呢? 依蔡昭看来,于惠因并非野心勃勃说干就干之人,必然是有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把柄,他才会鼓起勇气向胡凤歌捅下一刀。 慕清晏也是在全面清查叛贼的底盘时,意外发现这个秘密的。几十年来李如心与于惠因甚少交集,寻常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往这处去想。 “不多,可也不少。不过……”蔡平春似乎猜到了女儿心中所想,“你师父与缪大哥年少夭折的幼弟是同年同月生的,是以缪大哥尤其关照你师父。” 蔡昭心中惶惑,脸色发白。她见父亲神色如常,忍不住道:“爹爹一点也不担心那幕后屡屡作恶的可能会是我们十分亲近的人么?” 蔡平春淡淡道:“落英谷两百年来安安稳稳,靠的就是独善其身,少理江湖纷争。没有一辈辈的冷情冷性,也活不到如今。” 蔡昭心头茫然,宁小枫拍拍女儿的小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慕清晏夺回教权之后,蔡昭在青阙宗上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前往常家坞堡祭奠,平静再度被打破。她与慕清晏发现了路成南的地下墓穴,从陪葬之物估算出了石家兄弟的归隐之处,经历过一场雨夜袭杀后,最终被隐居的石氏一族捡了去。 石铁山对两人转达了路成南的遗言,以及聂恒城晚年倒行逆施疯狂杀戮的缘故——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获悉有关《紫微心经》的秘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