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能啊……有事吗?”书记讲话很简练,有些平淡,没有了以前的和善和温暖。 “哦……我……我没事,就是打电话问候问候您!”潘唔能忙说:“我在北京出公差的,这马上就回兴州了,特意给您汇报一下!” “嗯……好,还有事吗,没有事,我要挂了,我要抓紧这好天气,出去走走,抓紧出去走走……”书记讲话的口音突然很急促,最后“抓紧出去走走”四个字明显加重了语气。 说完,书记不等潘唔能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潘唔能一愣,忙又拨打过去,对方却不再接了。 潘唔能又打了几遍,对方干脆关机。 潘唔能的心里一下子慌了,不正常,书记的表现很不正常,难道,真的是要出事? 潘唔能反复琢磨书记的话,“抓紧出去走走……抓紧……出去走走……出走……” 潘唔能突然脑子里一个炸雷,书记的话里包含的意思就是:“抓紧出走!” 抓紧出走!潘唔能明白了,出事了,不是爆炸案就是受贿,一定是某一个环节出事了! 潘唔能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难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对这一天,潘唔能早就想过。但凡当官有事的,虽然对外不说,其实心里都反复琢磨过事发的后果以及对策,因为这年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出事,就是不直接在自己身上出,别人出事,一招供,一牵就是一大串!所以说,这年头,当官是个高风险职业,名列中国十大高风险职业第二位,第一位是煤矿工人。 潘唔能想到了可能的事发,也留了后路。 潘唔能心里一阵绝望,在沙发上六神无主,书记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抓紧出走! 潘唔能又跑到窗口,悄悄看了看那监视的二人,妈的,他们不是张伟的人,是公安的人。 潘唔能怔怔地站在客厅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虚无的空气。 突然,潘唔能快速跑上楼,跑进卧室,穿上衣服,找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提黑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银行卡,现金和护照,接着,从床头枕头下摸出手枪,也放进黑包里……然后,潘唔能把手机打开,放在床上…… 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换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伺机出国。 一切收拾停当,潘唔能提着黑包,直奔一楼的储藏室…… 打开储藏室的门,在墙角有一个大木箱,潘唔能使劲移开木箱,木箱下的地板上有一块半米见方的红色铁板,上面有一个凹进去的拉手。 潘唔能一拉把手,揭开铁板,急不可耐就要往下钻…… 突然,潘唔能停住了,看看外面的天气,夜幕还没有降临。 潘唔能眼珠子转悠了几下,又回到客厅,放下手提包,来回走了几圈。 突然,潘唔能走上楼,打开卧室的大灯。 然后,潘唔能将其他的灯全部关掉,回到一楼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烟,静静地思考,静静地等候…… 当夜幕完全降临,潘唔能又到了二楼卧室,打开电视机,将音量放得足够大。 然后,潘唔能又摸黑回到一楼客厅,躺在沙发上,在黑乎乎的客厅里抽烟…… 夏天的脸说变就变,外面一会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潘唔能龟缩在沙发上,想到自己很快也要加入外逃贪官大军的行列,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悲伤,这一天竟然真的到来了,虽然自己无数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真的到来,仍然感到了阵阵悲凉和失落。从此以后,自己就将从万人之上的大官,成为一条丧家犬,亡命天涯了。 我不想逃跑叛国啊,我还想为党为人民多做点工作啊!潘唔能的内心强烈呐喊着。 潘唔能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80岁的老母,心里很难受,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这么多年一直疏忽了对自己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改造呢? 二楼的电视里传来一阵优美的歌声:“党啊,党啊,亲爱的妈妈……” 党啊,亲爱的妈妈,我为你奋斗了半辈子,难道,你真的要抛下我不管了吗?潘唔能的心里一阵委屈,鼻子阵阵发酸,眼睛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当客厅里的挂钟敲响了11下,潘唔能擦干眼泪,一把扔掉烟头,在脚底下狠狠踩死,拿起手提包,迅速接近储藏室里的地道。 由于下去的动作太猛,潘唔能的脑袋一下子碰到了边上的铁板角,疼得潘唔能直抽凉气,咬咬牙,忍了忍,钻了进去…… 楼上的电视机里又传来一阵歌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只要我们还有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