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麟梦泽了, 那个见鬼的降魔阵到底将她传送到了哪里? 楚辞静静地躺在悬崖边, 无声地流着眼泪,她不能动, 也不想动。 如果睁开眼便要面对现实, 那她倒是希望这只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肋骨似乎断了几根,一动也不敢动,疼得刻骨钻心。可这点疼痛哪里比得上师父呢, 楚辞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只记得降魔阵中那两人决绝的身影,师父与忆慈真人就这样消失了,魂魄归于天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觉得浑身钻心得疼,思绪也时刻清晰时刻混乱, 不知想到了何处。 她恍惚地想着,如果死的是自己该多好…… 可脑中立马浮现出师父那张气愤的脸, 那曾经指着余令的手第一次指着她道:“你莫不是要活活气死我!” 是啊, 逝者已逝, 生者依旧要背负着那些过往继续往前。 相处不过半年,可翠微山里经历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刻骨铭心,她时而想到师父拎着她在剑域中修炼的情景,时而想到师父在坞都摆摊算命的情景,时而想到师父笑眯眯地看着她和余令斗嘴时的情景……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够了解师父。师父一声不吭地将所有事都背负在身上,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微山派往事,都和他一起被埋入了天地之间,无声无息。 师父一生都在为了微山派而奔波,而他的那些爱恨情仇,她不知,余令也不知。他走得干脆又彻底,只留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微山派。 下雨了。 隐约中听到了枯树不堪重负的声音,这棵书终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径直开始下坠! 她坠! 谁在说话…… 又是谁在拍自己的脸? 不对,是扇! “喂,你叫什么名字?” 她艰难道:“我是……楚……” 那人似乎听不清的样子,再问了一次:“什么?” 楚辞只觉得胸口发闷,耳边嗡嗡的,磕磕绊绊答道:“楚……辞……” “什么,楚迟?” 楚辞气得肝疼:“我叫……楚辞……辞!” “哦,楚迟迟啊……” 楚辞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哎?怎么不说话了?” 别问,气的。 …… “听说南村那边捡了个傻子?” “所以呢,你今早说出去买肉就是去听八卦了,我在这里等水开了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这懒驴上磨的肉还没给我买回来,我肉呢,肉呢!” “哎呀,你听我说完啊,听说那天守坟那老头刚走没多久,就有一个人呼啦啦从天而降,差点砸上他老婆的坟!” “莫不是在逗我吧,那老头将那坟看得跟宝贝一样,谁不知道那是他老婆,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砸坟?” “可不是吗,听说还是个女的,长得那是一个如花似玉,可惜就是脑子不好使,问啥啥都不知道。” “可惜了这一幅好皮囊……啧啧。” …… 南村的人都听说了,西边守坟那老头家捡了个傻子。 据说那傻子出现的时候,天边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雷霆之声,终南山都为之震动了起来,沙土夹杂着河水向山下的村庄翻涌而来,差点掀翻了南村村长家的大宅子,气得南村村长在村口骂了三天的娘。 ……可怜那个守坟老头,不仅老婆的坟差点被砸,还捡了一个大傻子。 不错,这个传说中的傻子就是楚辞也。 那日从悬崖下坠掉入河中后,昏迷的她被河水翻卷着向下游而去,恰逢那日暴雨,河水决堤,径直向着下游的南村而去,而她被河水裹挟着直接冲到了一处坟堆前。 救她的那个人,是南村的守坟人简途,听说妻子死得冤屈,心灰意冷的他便寻了个村子落了脚,长久地住了下来。 而他脾气暴躁,为人尖酸刻薄,向来被南村人所不喜,可惜他刻得一手好墓碑,还未早逝的妻子修了一座墓园,所有去过的人都啧啧称奇,便也纷纷找他来刻碑了。 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南村的守坟人,日复一日地住在南村最偏僻的地方,守着那些无言的逝者。 倒霉蛋楚辞就是这么倒霉地出现在了简途妻子的墓园之中。 那日的洪水将墓园中的许多陈设都卷走了,却偏偏留下了一个昏睡不醒的楚辞。肋骨断了两根,脖子上隐约可见一些红线,似乎是中毒了。 简直就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