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医疗队中最年轻的小护士只有十八岁,即使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但是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还是给这片压抑的几乎是死气沉沉的土地注入了一丝活力。 叶一柏走到警戒线前,对方贺道:“方处,开个口子,让我进去一下吧。” 方贺闻言,立刻摇头,“这不行,叶医生,您有什么吩咐您让我们去做,里面有鼠疫,那些村民也不是那么友善,您别冒险了。” 然而叶一柏摇摇头,“医生和病人、病人家属交流的事,怎么好让别人代劳。麻烦了。”他话语间十分礼貌和客气,但态度确实坚定非常。 方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上前亲自搬开了一个木制警戒线,毕竟这次抗疫工作全权由叶一柏负责,在有关抗疫方面的事情上,他得听这位叶医生的。 叶一柏抬腿跨过警戒线,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下车来的白大褂们,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他们都安安静静地跟在叶一柏身后,有秩序地走进了这片传说中被鼠疫细菌浸染的土地。 村民们几乎是傻愣愣地看着这群鱼贯而入的白大褂们,十几个人,统一的制服,他们刚刚听过最后那个戴着口罩的矮小的白大褂的声音,那是个很年轻的小女孩。 “不好意思,诸位,能把手里的东西先放下吗?我是叶一柏,原上海济合医院救护中心医生,我身后都是我的同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会进驻临时医院,为大家的亲属、朋友提供治疗。”叶一柏道。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听不懂叶一柏在说些什么。 然而他们听到另一个白大褂说道:“我是许元和,华宁医院外科主任,从今天开始我也会进驻临时医院,为大家的亲属朋友提供治疗。” “我是张德荣……” “我是杨光新……” …… “我叫徐晓晓,我是华宁医院内科护士,我从今天开始也会进驻临时医院,我会努力照顾好大家的,请多多指教。” 徐晓晓说完,旁边的护士长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这是病人家属,不是病人,你这不咒人家嘛!” 徐晓晓闻言,“啊”了一声,然后对着一众村民赶忙鞠躬说对不起,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引得一阵哄笑声。 先是白大褂们在笑,随即不远处的村民们似乎也被感染了,一个个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更远一点的村里,陆续有人推门出来看外面的情况,从刚刚警员们的欢呼到现在的哄笑声,鹏村的村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笑声了。 “诸位,有会读报纸的吗?”叶一柏看向一众村民,开口问道。 村民们对这群白大褂们已然没有了刚刚那般强烈的排斥。 “春子会,春子读过书。”人群中有人说道。 村民口中的春子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警员一枪吓得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他有些畏缩地看向叶一柏,叶一柏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一份杭城日报交给他,“给你的乡亲读读吧。” 春子快速瞟了叶一柏一眼,随即有些迟疑地从他手中接过杭城日报,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报纸,随即眼睛一亮,他忽然状似疯癫地大喊道:“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没有被放弃!我不用等死了!” “年关将近,本应是家人团圆欢欣之际,然北方鼠疫横行,有疫者沿铁路下登临杭城,吾城之东县……”他大声且声情并茂地朗读着。 春子没有戴口罩,且声音极大,空地上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不多时几乎整个鹏村还活着的人都走到了空地上。 他们听着“我杭城富庶,医药等资充盈,吾等也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不计万难,以遏制鼠疫蔓延为要。” 听着“杭城为五十五万杭城人之杭城,吾等人少力微,需大家勠力同心,精诚团结,共谋安定……” 年纪大的听不懂文言文的转头问读过书的年轻人,年轻人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解释,然后叶一柏看着这些人的眼睛就像被点燃的烛火一样,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一个七十岁左右满头白发的老人用沙哑的杭城话问道:“你们是医生?” “是,我们是。”白大褂们异口同声地答道,没有指挥,没有故意要去整齐划一,但是斩钉截铁地同时说出来,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势和魄力。 “你们是来治鼠疫的?” “是,我们是。” 村民中有人似乎哭了出来,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哭腔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 叶一柏听不出是谁在说话,他只好对着一众村民道:“对不起啊,我们迟到了。” 警戒线外的方贺和一众警员看着好似一下子活过来的鹏村,惊讶地微微长大了嘴巴,那个叫春子的年轻人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告杭城居民书》,边哭边读,那个最年轻的小护士似乎在跟人解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