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京城中,每年都有酗酒之人醉倒在雪地里,若无人及时发现,便会活活冻死。 总归是一条人命,虞灵犀道:“将他唤醒,挪去避风暖和处吧。” 侍卫领命,提着灯朝那躺在雪地中的人行去。 没多久,侍卫小跑回来了,脚步明显匆忙凌乱许多。 “小姐!那并非醉汉,而是个受了重伤的少年!” 托宁殷的福,虞灵犀现在一听见“少年”二字就下意识心紧。 但想想不至于这么巧合,便稍稍宽心,弯腰钻出了马车。 碎雪卷地,险些吹翻她头上的斗篷兜帽。 侍卫忙撑伞过来,为她遮挡风雪。 才走了几步远,虞灵犀便觉出不对劲来。 她停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接过侍从手中的灯笼,凑近些照亮…… 三尺暖光铺地,照亮了少年熟悉而又苍白的脸庞,摇晃的灯火掠在他乌沉沉的眸中,映不出半点暖意。 唯有大雪中美丽矜贵的少女踏光而来,他晦暗的视野里,映出了比雪月更美丽的画面。 灯笼坠在雪地中,噗嗤一声熄灭。 虞灵犀与宁殷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再一次狼狈地对上了视线 三番五次撞见宁殷狼狈的样子,也不知上天是在惩罚宁殷,还是在惩罚她。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孽缘。 他是从欲界仙都逃出来了,还是被人追杀至此? 内情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虞灵犀也没有心思去猜。 她只想解决眼下这个麻烦,凝眉问:“最近的医馆多远?将他抬走,紧快些。” “回小姐,约莫二里地。” 侍卫回答:“不过此人应该受了内伤,祸及脏腑,不宜随意搬动。” 不能赶走不能挪动,莫不成让他躺在这等死? 正想思索可否换条路走,便听侍卫急促道:“小姐,他昏过去了。” …… 宁殷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那个女人了。 他在湿冷黑暗的梦境中行走,直至面前出现一扇熟悉的宫殿大门,门缝中透出一线温暖的亮光,照亮了阶前斑驳的血迹。 他忽视那些血迹,信步上了石阶,宫殿大门自动在他眼前徐徐打开,刺目的橙金光海中,坐着一个长发蜿蜒的宫裳女人。 见到宁殷,女人转过一张模糊的脸来,朝他张开手,病恹恹笑道:“殷儿,过来母妃这儿,母妃带你走。” 对于一个身体体温正在极速流失的人,那暖光和怀抱无疑是致命的吸引力。 可宁殷毫无动静,甚至勾起讥诮的笑来:“不。” “为何?”女人的嗓音有些幽怨。 “因为,”他薄唇轻启,近乎自虐道,“你已经死了啊。” 女人嘴角的笑意霎时僵住。 她的胸口出现一柄匕首,鲜血顺着她刺绣精美的衣襟迅速晕染、蔓延,像极了一朵荼蘼盛开…… 宁殷就在这一片血色中睁眼醒来,入眼先是马车略微摇晃的车顶。 他第一反应是去摸袖中的短刃,却触到了柔软的褥子,身上还盖着一件娇小的、明显属于女孩儿家的月白斗篷。 血止住了,胸口的断骨已经接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狭小的空间内暖香充盈,与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甜软的少女香,是他曾两次闻过的味道。 宁殷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瞧见的那抹惊艳,微微侧首,果见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姿靠着车壁而坐,离他远远的。 她眼睫半垂,微微晃荡的遮面轻纱后,一双秋水美目若隐若现,在灯影下显出极致的暖意。 面纱后,不知藏着一张怎样姝色无双的娇艳容颜。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现他醒了,一怔。 虞灵犀没想到宁殷醒得这么快,寻常人受这样的伤非死即残,少说也要昏迷一两天。 可宁殷只昏了一刻钟不到就醒了,乌沉沉的漂亮眼睛里掠着微光,看得人心发麻。 虞灵犀拧起了眉头,温柔化作了三分娇愠。 “醒了?”声音也瓮声翁气的,不知在和谁生气。 果真是个矛盾又有趣的女人,每次见她,她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