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辛夷不禁刮目相看,转怒为喜道,“岁岁,你都是跟谁学的?越发聪慧了。” 虞灵犀笑笑不语。 和宁殷比起来,这些虾兵蟹将的伎俩着实上不得台面。 “不多说了,我这就带人去盯。” 虞辛夷道,“管他是飞鸽传书还是快马加鞭的密信,统统都截下来。” 虞灵犀不放心她的身体:“阿姐需要休息,还是交给青霄去做吧。” 明日午时便是最后期限,哪还睡得着? 虞辛夷抱了抱妹妹,按着她的后脑勺道:“岁岁,好好照顾阿娘。” 说罢拿起佩刀,大步推门出去。 铜壶滴漏,街巷响起了二更天的梆子声。 虞灵犀坐了会儿,不知为何总想起宁殷勒缰逼停马车的身影,以及那双寒潭月影般幽冷的眸。 她深吸一口气,开门唤来侍婢道:“让膳房准备几样宵食,备上暖酒。” 没多久,宵食准备好了,虞灵犀将其装在漆花食盒里,掌灯去了后院。 罩房的灯还亮着,虞灵犀让侍婢站在远处等候,自己提着食盒上前,叩了叩门。 门是虚掩的,稍稍一碰便自己吱呀一声开了。 虞灵犀没想那么多,刚提裙跨入门内,便听见哗哗水响。 抬头一看,才发现宁殷正赤身坐在窗边浴桶中沐浴。 见虞灵犀不请自来,他半点羞臊也无,只平静抬眼,漆黑的眸中映着氤氲细碎的水光,上身线条紧实分明,细密的水珠随着呼吸起伏。 灯火昏黄,给他过于冷白的身躯添了几分暖玉的润泽。 虞灵犀脚步顿住,视线情不自禁顺着他下颌滴落的水珠往下,滑过起伏的轮廓,落在他硬实的胸膛上。 养了半年,曾经的伤痕都很淡了,唯有左胸处横亘一道泛白的陈年旧伤,细细两寸长,看起来像是短刃所伤。 这道伤虞灵犀前世就见过了。 每次见她都很好奇,得是什么样的绝世高手,才能在宁殷的心口刺上一刀。 “小姐还要看多久?” 哗啦一声水响,宁殷抬臂随意搭在浴桶边沿,没羞没臊地提议道,“可要走近些,好生瞧瞧?” 虞灵犀敬谢不敏。 倒不是害羞,毕竟前世伺候他沐浴,更刺激的场面也都见过。 纯粹是宁殷的这具身躯,让她感觉到危险。 那是刻入骨髓中的压迫感。 “我备了宵食,在廊下角亭中等你。”说罢,掩门而出。 呼吸一口雨后潮湿的空气,她怔怔地慢了脚步,压下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燥热。 在角亭中等了一盏茶,宁殷踏着映月的积水,负手而来。 他穿着雪白的中单衣袍,半干的墨发披散,带着一身沁人的水汽。若不论他过于凉薄的眉眼和狠戾藏黑的性情,倒也颇具俊美无俦的君子之风。 石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宵食,有精致糕点,亦有美酒佳肴,每样都是最新鲜的。 亭中八角灯下,虞灵犀就像是一副鲜活灵动的美人画,连发丝都在发光。 “坐。”虞灵犀含笑示意。 宁殷看了她一会儿,方撩袍坐在对面,语气古井无波:“这回,小姐是道歉还是道谢?” “都不是。” 虞灵犀素手斟酒,递给他一杯,“今夜双喜临门,特邀卫七共饮庆贺。” 宁殷接过酒盏把玩,却不饮下,“小姐一个时辰前还打算以身殉道,危局未解,何来双喜?” 虞灵犀抬眸一笑,轻声道:“我与阿姐得贵人相助,虎口脱险,此乃一喜。” 顿了顿,望着宁殷点墨般深邃上挑的眸子,坚定道:“今夜之事,证明我与卫七有共同的目标,互通便利、合作共赢,此乃二喜。” 宁殷微微挑眉,眸中浮现了几分兴致。 “小姐怎知,我的目标是什么?” “在卫七眼里,我就这么傻?” 她不答反问,宁殷却是笑了起来:“也对,小姐看似娇憨,实则明镜似的通透。否则,怎么能想出以身做饵的法子呢?” 虞灵犀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举杯道:“我敬你一杯。” 宁殷端着酒盏没动。他孤身一人自地狱归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