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他就真的没杀。 吓吓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瞧,他如今可是乖得很呢!宁殷在心中啧啧称赞自己。 可薛岑显然不这么认为。 颈侧还贴着刀刃薄而冰凉的触感,他才不相信那是玩笑。 有那么一瞬,这个少年是真的动了杀心,逼他做了违心的选择。 他嘴唇翕合,半晌哑声道:“卑鄙。” 他骂来骂去,就只有“无耻”“卑鄙”两个词,宁殷都听腻了。 “薛二公子不妨换两个词骂,比如说畜生、牲口,狼心狗肺。” 宁殷道:“不过和你这种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实则又蠢又无能的怂货而言,我这几个词当真算不得什么谩骂之言。” 薛岑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二公子以后若再想多管闲事,不妨想想今日的抉择。” 宁殷指尖一转,将刀刃收回袖中,气定神闲笑道,“再问自己一句,配不配?” 薛岑脸色煞白,若是旁人这般嘲弄于他,他定然会反驳,质问对方可否能做出比他更好的抉择。 但这个少年曾在春搜狩猎时孤身一人追上了虞二姑娘发狂的马,又在她坠崖之际拼死相护,用自己的鲜血救活了命悬一线的她…… 可是爱一个人,非要比谁心狠野蛮么? 整整十年,他看着二妹妹从一个丁点大的小姑娘,长成如今这般娉婷袅袅的模样。若她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挺身相助,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对方给出的选择,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这样不择手段的的少年,如何是二妹妹的良配? 要放任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为另一个男子驻留,薛岑不甘心。 “哎呀……我怎么会躺在地上?嘶,我的胸口怎么好疼哪,像是被人重重踩过一脚似的。” 被打晕的小厮悠悠转醒,瞥见一旁僵立的薛岑,忙不迭起身道,“二公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那个侍卫呢?” 薛岑依旧端庄清隽,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灰败的疲色,闭目道:“回府。” 他定要查清楚,那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一刻钟后。 嘴里的饴糖嚼化,宁殷循着纸鸢坠落的方向,站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门外。 目光越过围墙望去,院中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青鸾风筝便无力地挂在最上边的枝头。 围墙低矮,宁殷不费吹灰之力便跃了进去,走至这株一人合抱粗的大银杏树下,抬手轻按在粗粝的树干上。 掌下一拍,树干抖动,风筝连同簌簌震动的叶片一同飞下,晃荡荡落在他的掌心。 眉头轻皱,惋惜地“啧”了声:翅骨断了,得补上好一阵。 远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是院主人家的孩子举着风车跑过来,见到院中陌生的少年,不由愣在原地。 “小孩儿,若是旁人看见我做坏事,是要没命的。” 宁殷将纸鸢负在身后,凉飕飕道。 小孩儿吸了吸鼻涕,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他。 “不过,我急着回去修补,不吃小孩。” 宁殷朝稚童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然后开门,大喇喇走了。 …… 明日便是端阳节,仆从们在门口挂上艾草,撒上雄黄。 每年这个时候,虞夫人便会命膳房包许多的粽子,连同赏钱一起送给府中仆从侍婢。 仆从杂役们排队领赏,前院热闹无比。 虞灵犀闲来无事,也亲手编织了五条长命缕,家人各赠一条。 剩下一条,她揣在了袖中。 巳时到了,今日刚巧也是最后一天取药的日子。 虽说今日身体已经不再燥热,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吃完最后一颗较为妥当。 虞灵犀知晓宁殷那样的性子,定然不屑于去前院和大家一起过节,想了想,便让侍婢准备了几只热乎的粽子,并一壶菖蒲酒,用食盒装了,亲自提去后院。 虞灵犀进门的时候,宁殷正在仔细濯手,案几上放着一罐凉透了的浆糊,还有毛刷、纸笔等物。 “卫七,你熬浆糊作甚?”虞灵犀将食盒轻轻搁在案几上,疑惑问。 宁殷没有回答,只轻轻甩了甩双手的水渍,屈腿坐下道:“自己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