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 她竟生出了浅淡的矛盾心思,既期许他能早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又怕他明日就要走了。 宁殷并未回答,只抬手捻了捻她被夜风吹得散乱的一缕头发,意味深长道:“小姐记得这句话,便够了。” 书房。 “他身上确有皇族独一无二的信物,做不了假。” 虞渊坐在椅中,沉声道,“年纪轻轻,便能将谈判全程掌握在他掌中,进退有度……岁岁说得没错,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甚至,比他们想象中更要高深强悍。 虞焕臣望着面色凝重的父亲,问:“七皇子和您谈了什么条件?” 回想起方才书房里的谈话,虞渊的面色更沉了些。 …… 夏天的雷雨总是出其不意,说来就来。 养心殿,皇帝翻开一本奏折,皱眉,复又翻开一本。 连续翻了好几本,都是礼部和御史台递来的、关于核实七皇子未死流言的奏折,恳请皇帝早日核实其身份,接回沧海遗珠,绵延皇嗣。 皇帝将奏折扔至一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丽妃的确是天下难得的美人,当初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来是真,腻烦她的冷漠倔强也是真。 当最初的激情褪去,朱砂痣变成蚊子血,这个孩子的存在便成了他明主道路上的硕大污点。 他甚至希望丽妃和老七就这样消失,将当初杀兄夺嫂的污点彻底抹除,这才默许…… 罢了,想这些陈年旧事作甚。 一旁的老太监看出了皇帝的心病,忙跪着向前给他揉肩捶腿,观摩许久,才敢小声道:“陛下若放任不管,流言必将越发汹涌。依老奴看,不如顺水推舟,反而显得陛下爱子如命,成全陛下仁德宽宏的英名……何况,虞将军已经上书同意交权,赐婚之事亦提上日程,陛下所担忧的事已然解决,可高枕无忧。” “人接回来倒并非什么大事,放在朕眼皮子底下,总比放任他在外头胡作非为要好。” 皇帝思虑道,“只是老七没有皇位继承权,太过聪明终归不好,须得拔下他的爪牙,让他安分守己才行。” …… 大雨天,青楼客人稀少。 唯有远处几点琵琶叮咚,给沉闷的天气增添了些许轻快。 楼上茶室中,折戟垂首道:“殿下,一切已安排妥当,只待最后的东风。” “东风?” 宁殷倚着雕窗,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有搭转着短刃,“何时收网由我自己决定,而非什么东风。” “属下失言!”折戟背负重剑跪拜请罪。 宁殷太了解皇帝了,当年杀兄夺嫂的事便是他的软肋,他决不允许这个污点被翻出,定然会选择息事宁人,好维持他慈爱英主的形象。 他冷笑一声,看了折戟一眼:“那名赵府的婢子呢?” 折戟道:“已按照殿下的吩咐,安顿在此间柴房。” “很好。” 宁殷望着案几上静置的银盆,浅褐的水波中倒映出他清冷凉薄的眼眸。 盆中放着一块六寸长的极品白玉,已经用药水浸泡了两天两夜,极易染色。 他将泡好的白玉捞出,以棉帕仔细擦拭干净,而后转动刀刃,在折戟诧异的目光中划破手指。 先是细细的一条血线,继而血珠大颗涌出,连成一线淌下。 宁殷半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抬手,让殷红的鲜血滴在玉上,直至将其染上云雾般靡丽的一抹红。 那些俗玉做成的簪子,怎么配得上虞灵犀呢? 他扬了扬唇线,墨眸化开缱绻愉悦的笑意。 第56章 带走 一夜疾风骤雨,虞灵犀睡得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个熟悉晦暗的影子坐在床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 “乖乖的,过两日再来接你。”那人极轻极低地道,像是呢喃。 唇上温热微痒,虞灵犀皱眉哼了声,迷迷糊糊睁眼一瞧,帐帘轻轻晃动,不见一个人影。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下了一夜的雨,庭院中的水洼明澈,倒映着浓绿的树影。 一大早接到皇后召见的懿旨时,虞灵犀有些意外。 她对冯皇后的印象并不深,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就春宴远远见过一回,摸不准她的性子。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后指名召见自己,定然不是喝茶聊天那般简单,其背后的利益牵扯盘根错节,福祸难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