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一字字,仿若一柄利剑,将行陌的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从前是师徒,往后是路人。 从过去中抽离,行陌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心脏被绞痛的滋味,他无力地看了眼缄默无言的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柳家的女子,都这般心狠。 可是又让人恨不起来,舍不得去恨。 没人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行陌,最初的志向不是习武,不是入朝为官,而是当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 他为了她改变,为了她强装作很喜欢兵法骑术,只是为了贴近她,他断案雷厉风行,升官迅速,入朝为官,只是为了离她近一些。 可再近,一个在宫闱深处,一个在宫墙之外。 他们,已经六年零两百零四天未曾见面了,他记忆里,她的模样却不曾淡忘半分,行陌想,过了今夜,院中那颗石榴树上,可以再添一笔了。 六年零两百零五天。 她喜欢吃石榴,他便悄悄为她种下一颗石榴树,精心呵护,小心看管,每当结果时,是他最忙碌的时候,要防着鸟儿来偷吃。 那时的柳怅然还小,总是双手叉腰,指着他:“行陌,你又迟到了,你本来就打不过我,还这么懈怠,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时的他,也不是雾都人人惧怕的活阎王,尤其是在她面前,总是很容易就脸红,生怕表现不好看她皱眉。 院中的石榴树结了红彤彤的果子,坠满了枝头,他摘了一篮子,兴奋的送给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怕被拒绝,他谎称这些都是从一个老太太处买的。 他知道她心软,看到老幼妇孺,会特别照料,买老太太的东西,也相当于帮老太太减轻负担,让老太太早点回去歇息。 果然,她不疑有他接过了石榴,淡淡说了句谢谢,客气疏离的要给他银子,他心头莫名有些生气,第一次怼了她,“我行陌,缺银子吗?” 她愣了,他突然觉得脸有些烧,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过了,不知道会不会惹她生气,竟落荒而逃了。 可那篮子石榴,她终究还是吃了,每当看到她剥开自己亲手种下的石榴,他心头就甜蜜一分,不由自主泛起笑意。 柳怅然一枪劈在地上,直起身,红缨枪竖在身侧,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行陌,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方才若不是我反应快,这一枪该劈你脑门上了,你脑袋被门夹了?” “你行不行啊?有我大姐这样的师父,居然还只练成这个水准,你出去打架就是丢我大姐的人知不知道?” “以后别说你功夫是我大姐教的,说是丐帮帮主教的吧!” …… 思绪越飘越远,行陌赶紧止住,脸色又挂起如沐春风的招牌笑容,那时候的柳怅然,还只是个眼里心里都只有打架的小姑娘。 不知何时起,小姑娘居然也有心上人了。 只可惜……,行陌看了背影萧索的男子一眼,没出声安慰,就像是那个雨夜,从将军府僵硬回府的他,第一时间就是关上门,锁住自己,锁上自己的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