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嗯了一声,算作答复。 那我便先付点定金罢。 渐善看了白黎轩一眼,对方反应正常,他也就斗着胆子,伸出手来勾勒幻境。 边问人想看哪一幕? 白黎轩这次的要求同以往一样简洁明了:竹林,饮茶。 再闭眼时,幻境生成。 轻风漫漫,竹海荡起一阵绿韵,天地间少了几分喧闹,多了恬静惬意。 白黎轩静静地扫视一遍四周,当他看向木制茶案对面的人时,动作变得缓慢。 那人身着碧绿色轻衫,简单用发带束了长发。 旁人若与此人对上,极大可能会先被那一双如古井般波澜无痕的眸眼所吸引,而后才注意到他精雕细琢般的绝美容颜。 许是白黎轩不加掩饰的打量,男子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看着他。 无碍。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搁上茶盏,想喝什么茶? 都可。 男子顿了一下,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可曾记得你给我沏的那一盏霜降茶? 度过了三百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于白黎轩而言,霜降茶的回忆已经很久远了。 但当对方提到这个词时,一切都突然变得清晰,仿如昨日映照于眼前。 那时的欢愉喜悦也似是化为一股烂漫的潮水,涌入了白黎轩的心间。 白黎轩终是扯了一下唇角,锐利的眉眼稍作柔和:想喝么? 男子点头。 白黎轩便折袖动手,为他沏茶。 茶沏好了,男子率先端起,浅抿一口,面露满足之色,赞了好喝二字。 白黎轩单手持着茶盏,悠悠视线看着对方,不作一言,也未喝上一口。 只是喝完茶后,二者之间的氛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沉寂。 男子本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如今连白黎轩也不主动开口,自然没了交谈起来的契机。 大抵是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近处高处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鸣音。 男子闻声看去,见地上摔落了一只鸟雀,不禁道:这是怎么了? 他随之起身,向着鸟雀走去。 白黎轩的表情原本还称得上平静。 却在男子站起,与他背对身的那一刹那,双目瞳孔猛然紧缩,几近呲裂。 啪嚓。 茶盏在白黎轩的手中碎裂成片,顷刻间又化为灰烬。 男子听到身后的动静,本想转回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惬意氛围很快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狂风呼啸,高空乌云聚集,山岳一般沉重的威压降下,地面竟是裂开了数道大口。 腥红色灵力化作的锁链将男子牢牢捆住,从双脚至腰间,从脖颈至双臂,越缠越紧,紧到男子根本就喘不过气,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这锁链大力勒断。 他惊恐地盯着垂眸的白黎轩,却听对方轻声道了两个字。 别走。 唰啦啦 锁链凶猛而疯狂地律动,被捆其中的男子生机消弭,幻境随之被破。 威压卷席着飓风铺天盖地倾轧而来,渐善一口血喷在了地面上,身体如受重击,往后倒退十几步,狠狠地背撞在梁柱上。 他顾不得身体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惊疑不定地看着尊座上霍然起身的男人。 白黎轩,你不能 你不能动怒,你不能发狂。 现如今没人可以牵制住你,一旦你压抑不住心头的魔性,那便将成为尘世间前所未有的浩劫! 下一刻,一颗水蓝色澄澈透亮的珠子丢在了渐善的面前。 急躁僵在脸上,让渐善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傻气。 他将避水珠接在手中,再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黎轩步入了石室内。 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人,他的脚步悄无声息。 直至走到水晶冰棺的边上,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 白黎轩却终于开口唤了一声。 前辈。 方才幻境里对待江奕的幻象,他始终没有喊出过这两个字。 因为他从未将那个幻象当成过江奕。 只是借此回忆往昔。 白黎轩伸出手去,充满爱怜地抚摸着冰棺里的人,眸眼温柔如水。 在他被众人围剿时,前辈没出现。 在他重伤不治奄奄一息时,前辈没出现。 在他靠自己的实力拼出一场功成名就时,前辈还是没出现。 从困惑到在意,从委屈到担忧。 越是回忆便越想念。 越是想念便越痛苦。 求不得,越执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