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起来梳妆打扮了。 以前深受姜棠起床气所害的粉竹,瞧见夫人被陈宴清乖乖的牵出来,对此不得不感叹一物降一物啊! 和别人不同,姜棠的回门礼竟然有两份。 一份是陈宴清准备的,一份是老王爷送来的。 陈伯看见两人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姜棠道:“本来老王爷想亲自去的,但一想姜老将军不在,他老人家贸然前往恐吓到府上诸位,便给夫人添了这些,想说的也都在礼里了。” 除了回门必备的老几样,给小沈氏和姜延的是补品,人年纪大就求一个康健。 孟舒待嫁给的是首饰,王府出品必属精品,往后当嫁妆也是面子。 姜知白则是宝剑,别人都道阿兄是纨绔,很少有人知道他爱宝剑。 其实老王爷的原话是,“宴清就是太冷情,但本王觉着往后不会了,本王得谢谢姜家。” 这的确是一份很用心的回门礼,是给姜棠的体面,更是对孙子的爱护。 陈宴清和老王爷很像,都是那种明明关心你,但又想让你在羽翼下有所成长的人。 他们爱护一个人,从来不说我对你有多好多好,但回头看看细节皆可寻。 陈宴清早已炼化成仙,有些事看出来也能神态自若,但究竟心里有没有复杂几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伯只记得他当年,被老王爷丢到乱葬岗。 纵横交错的尸骨中,他追着离去的马车,追倒了哭,跌倒了爬。 年幼的男孩对老王爷是带着恨的。 老王爷给他上的第一课是抛弃和胆量。 陈宴清学会的第一课却是冷血和无情。 只是当夫人拽着他说:“祖父真好,等回来我们去谢谢他吧!” 他说:“好。” 只是出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低淡道:“对你好而已,自己去。” 然后夫人便一路追着他,牵着他的袖子央求,说尽好话让他同去。 “我很忙,没空去。” 陈宴清虽不松口,但迈出的脚步却是将就着夫人。 陈伯看着晨曦中两人离去的身影,大概知道他是有些释怀的。 陈家的男人都是专一长情,记仇又别扭的人。 上了马车刚开始姜棠还挺精神,喜欢粘着陈宴清说话,基本上都是她说七八句没人理,声音低下去马上有不满的节奏时,陈宴清就会“嗯”“是”“没有”回她一下。 然后她就会继续说。 后来随着马车慢慢的走,滚动的幅度让人昏昏欲睡,她就没精神说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倒在他肩头。 倦声道:“困了。” 陈宴清单手环着她,伸足挡着防止她摔落,另一只手则拿着书,眼睛也落在行文上。 “嗯”了一声再无其它,却是认同她睡觉的行为。 只是姜棠没睡多久,马车便到了姜家。 陈风停车时门口都是人,本来踱步好几圈的姜知白,瞧见他们登时站定不再挪动。 这一幕看的孟舒无语至极。 不过是嫁出去六天而已,兄妹俩搞的跟半辈子没见过似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那些隐隐存在的嫉妒之情,没有母亲的人都渴望有个母亲,但有母亲的人自然也羡慕比母亲更强壮厉害的父亲和兄长。 姜延和姜知白不曾亏待过她,但也从没把给姜棠的心思分她丝毫。 甚至于曾经某人大人看见她和姜延说:“你既娶了人家母亲,孟家都没人了,怎么不给这孩子改个姓?” 那时候孟舒心里是有些希翼。 然而姜延、母亲、姜知白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姜延和母亲说不希望她忘祖,而年幼的姜知白说:“我的妹妹自来独一无二。” 瞧瞧,独一无二。 在这个家里他们是夫妻、父子、父女和兄妹,只有她是多余的。 这样想着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清肃俊美,五官深邃,一身青衣矜持不苟,一边从容的下车,顺手牵出身后的女子。 不过短短六日而已,孟舒便恍然觉着她有些不认识姜棠了。 怎么说? 人还是那么个人,就是感觉吧! 那时初阳高升,斜光微射,细细碎碎洒在姜棠的身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