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连骨头渣子都被豺狼啃得不剩,连她爹都不敢这样跟他周旋。 裴迎……根本就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她天真到惹人怜爱。 “你又能为我做什么?”陈敏终淡淡道。 裴迎蓦然抓住了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 “玉狮子”奔跑起来。 她是第一次上马,却纵容白马越跑越快,这是殿下在她身旁的底气。 陈敏终眸中不动声色,裴氏……她究竟想做什么? “殿下问我的问题,我想好了,您要知道我的答案吗。”她颤着。 陈敏终曾于昨夜问她:“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眼前的太子不是我,而是皇兄,你会装作不知道,还是——” 裴迎一字一句回他。 “我会做一个殿下心中端正体面的太子妃,维护殿下的身份,在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无论任何人危及我们的事情——” 她轻声说:“不会放过他。” 裴迎的底线只有裴家,只要殿下不动裴家,她永远不会与殿下崩解。 这是陈敏终第一次静默长久地望着她。 “裴氏,你太高看自己了。”他冷笑一声。 裴迎侧过脸,对他扬起嘴角,眼底是明媚的笑意。 她同他见过的世家女都不一样,她会笑着对他说:“男人爱的不是十六岁,男人爱的是我。” 她想要什么便要了,殿下是擅长施予的男人。 骄纵没脑子的小美人,一定生长得痛快淋漓,与他的隐忍克制截然相反。 陈敏终心底嗤笑一声,一切不出他所料,裴迎这些天来的温存软语,俱是意有所图,她愚蠢,头脑空空,心底只算计着裴家的锦绣前程和虚荣。 她唯一的优点,便是卑劣得坦率。 “裴氏。”他淡淡开口。 “嗯?”少女娇憨地靠在他胸前,却听得他轻轻落下一句话,瞬间叫她浑身冰凉。 “你是不是见过皇兄了。”陈敏终开口。 裴迎心下一惊,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这汪深湖从来不露声色,只有底下浪拍暗礁。 她瞒不过他,只能咬牙道:“是。” 陈敏终问:“皇兄比我好看吗?” 裴迎觉得荒唐,殿下竟然问出这样不靠谱的问题,他们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她笑眯眯地回答:“没您好看。” 陈敏终勒停了马,既然裴迎将心底的想法告诉他,那么他也如实相告:“你与皇兄是同一种人。” 裴迎一愣。 “年幼时,皇兄待我极温善妥帖,很会体察人心,知道母妃不准我随意出门,于是他在宴席上得了什么好的,都会来小佛堂与我分享。”殿下第一次说这样多的话。 那不是分享,那是施舍。 陈敏终眸光一敛,皇兄抚摸着他的脑袋,细心温柔地一样样指给他看,这都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然后皇兄将这些一把推给陈敏终,笑盈盈地说:“皇弟,都送你啦!” 他的笑意下携了不自知的得意,反正这些赏赐他多得是!或许是庆幸与怜悯,高高在上,像抱着一只没见过世面,脏兮兮的小狗。 皇兄的身上总有一种豁达开朗,潇洒优雅风流,见过世面,获得充沛爱意后的大大方方,他浑身上下都是舒展开的,可以犯错,可以得到充分的包容。 不若年幼的陈敏终,在晦暗的小佛堂,那颗心像一枚核桃一样,皱巴巴的。 因此皇兄漫不经心的好意,原是一种优越感之上,举手投足间轻易给予的东西,却令陈敏终如获至宝。 裴迎也是这样,被娇宠长大的小姑娘,又生得极好看,有肆意任性的本钱。 她做什么都从容大方,善意只不过是她富足之余不经意流露的东西,不值钱 她今天说喜欢你,明日转头便忘了,后日更可以恨你,与皇兄一样是无心之人。 八岁时,皇兄在一次设计陷害他后,曾扬起下巴,苍白邪恶,在夜风中挑衅地笑了笑,他问了陈敏终一个问题。 “皇弟,你明白什么是庶民吗?” 陈敏终冷漠地捏住她下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落下。 “裴迎,你知道什么是庶民吗?庶民便是你这般,得了人一点好脸色,便妄想顺杆爬。” …… 骑马事件后,裴迎与陈敏终再未说过话,他偶尔回来取箭囊时,裴迎想替他整理衣襟,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冷冷淡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