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窥探湖面下究竟有什么,冻得她不敢造次。 殿下是如何做到又温柔又凶的。 她可不敢问一问:殿下是因为我喜欢才穿青色的衣裳吗? 说不定是她自作多情。 陈敏终眉心一跳,她又是送菟丝子茶,又是送鹿血羹,红莹莹的一汪,淡淡腥膻气送入鼻端。 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有些疑惑,裴氏该不会以为他不行?但他始终面色如常,没有表露出来。 裴氏确实是小孩子心性,上一秒还怕得要死,现在便对他好奇起来,时时刻刻大眼眸睁着,不肯将他的微神情放过。 虽然是下人在小厨房做了送来,但裴氏明白食盒里装着什么,她如何能这样面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的模样呢? “殿下劳累许久,快用点茶醒醒神吧。”裴迎好心道。 他若是用了这茶,醒来的恐怕便不止是心神了。 陈敏终不经意扫了一眼,对她道:“今夜我歇在书房,不必给我留灯了。” 他下了逐客令,裴迎一愣,旋即笑了笑:“是。” 待裴迎替他掩上门,陈敏终望了一眼桌上的食盒,许久未动,过了一会儿,他唤小太监进来,将食盒原封不动地提了出去。 湖面上殿宇的倒影十分清明,入夏了,云海随风摇曳翻滚,四下一片空寂,悄无人声。 初夏夜,无端端的闷热,在一片黑暗中,凤眸微微睁开,显得格外清亮。 陈敏终不喜欢太暗了,逼得人喘不过气。 为何会在夜半醒来?是因为福州的战事太过劳心了吗。 他微微喘气,胸膛一起一伏,触感渐渐清晰,后背已经热出了一片汗,黏着里衣,一侧身,凉风贯进,又湿又冷。 手抚住了被角,身子一沉,暖流袭来。 陈敏终低头,雪灰缂丝滕纹被面下,黑黝黝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 他起先以为是只猫儿,可是发髻上,一边簪一个熟悉的玉兔绒红果吊坠,一排细密的珍珠,金链打来打去,忽闪忽闪。 裴迎……她为何半夜出现在这里? 陈敏终羽睫低垂,嘴角一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她从被面下钻出来,热烘烘的,极自然地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贴近了,柔软抵触。 陈敏终的手臂外侧乍然一挨,有些不真切。 她侧着身,与他面对面。 裴迎仰起了头,目光紧紧盯着他,嘴角一抿,便是浅浅的笑意。 夜色昏沉,衬得她皮肤白皙,薄薄的一层,柔嫩,又很脆弱,血液在底下迅速流动,带起了红,暗暗涌动的生机。 风拂动了她发髻上的团绒,雪毛一点点摩挲他的脖颈,冰凉的珍珠也打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 她不说话,只望着他笑,手越来越收紧,明明是她主动抱着他,却好像在依靠殿下。 “裴氏,你在做什么。”他轻声问。 她冒出来的时候携了三分热气,或许是在被衾下憋久了,呼吸也有些重,在沉静的书房,一下比一下深长,似乎就在他耳畔,一回神,热香分明涌动在他胸前。 “殿下……” 她唤着他,低头,发髻的团绒颤悠悠,她的脸颊贴在了殿下的胸前,若有若无地蹭着,令人难以拒绝。 是小猫,找她的时候躲开,不理睬她的时候又凑过来。 爪子搭在身上,让人连公事也办不了,凭仗着孩子气而任性。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呼吸渐渐相融。 她鼻尖一动,嗅了嗅,在他怀里笑着说:“殿下,您真的好香啊。” 清甜又涩气。 从不熏香的殿下,说是熏香会把书卷给熏坏。 这香气也并非衣衫传来,而是殿下自身,裴迎眼眸微睁,是只有她可以闻见的气息吗? 让她惦念的玫瑰糖饼的香气,炙热万分,就在眼前。 殿下这样复杂,较高的眉骨与山根下,一对凤眸蕴藏深湖,瞧上去城府至深,谋权夺势的凶狠,闻起来却甜丝丝的,让人实在讶然。 她决心在今夜咬一口了吗,她总是嘴上说他很香,说要尝一尝。 陈敏终喉头微动,目光意味不明。 良久,大手掌缓缓抚上她的头顶,将那只团绒红果流苏握在手心,瑟瑟发抖的雏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