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的。 少女的泪光在眼眶打转,随时会落下来,紧咬着牙,从面庞下透出惊慌失措的红,耳根子、手指关节与鼻尖俱红通通。 “你……你别过来啊!”她说。 “不哭了啊,”他跟殿下完全不一样,他竟然会哄人,虽然仍是散漫不羁的,“我错了,下次给你打个招呼。” 裴迎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环顾四周,眼眸这才适应昏暗。 这里像一座精致的牢笼,左侧设了一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文房四宝俱是不显山露水的珍品,足以见得主人品味高雅。 上面覆了一层尘,似乎很久无人动过。 墙上挂了数幅字画,裴迎认得,曾在大骊卖出天价的前朝孤迹,可惜全被人用浓墨毁坏,像劣童故意为之,某种极端的发泄,仍能看出那每一笔涂抹的声嘶力竭,气急败坏,惊恐异常。 若是真心爱字画的人,拼了性命也不舍得碰其分毫。 这是怎样的绝望,又是怎样报复的情绪? 右侧一片狼藉,似乎刚刚才被人糟蹋过,均窑的瓷器摔碎了一批又一批,隔着厚实的墙壁,东宫永远无人听见。 爬山虎密密麻麻地包裹住整个阁楼,偶尔有小蛇顺着窜上来,或许它是这个地方唯一的生命。 “来,太子妃,跟我说话。”他搂住她,这样理所当然又无辜。 他凑过来,离得极近,气息热乎乎的,若有若无,却并不刻意落在什么上面。 扣在她肩头的五指动了动,裴迎只好开口,扯出一丝笑:“您是一直待在这里吗?” 他转过头,不带表情:“算是,也不算是。” “这是皇弟以前待过的地方。”他抬起头,不知在想什么,“真是……好长一段时间啊。” 裴迎一愣,原来……陈敏终从前一直待在这里吗? 姜尘徽仅仅被关在这里半年,神智已经接近崩溃了。 裴迎无端端想起:在暗不见天日的许多年里,陈敏终是如何过活的呢?怨不得他沉默寡言,行事谨慎。 “殿下究竟怎么你了。”她问。 他古怪地望了她一眼,随后嘲讽地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他将头静静搭在膝盖上。 “你不会真以为陈敏终能治得了我吧。” “跟你数数我干过的好事儿,侵占屯田,贪污秋粮案,上下勾结,放京债,侵吞救济物资,冒领军饷,造钞。” “这世道都变了,我的名字成了皇弟的,母后认不出来,她以为那是她最疼爱的孩子,我的钱全被皇弟这只小畜牲弄走了,还有我的太子妃,我的太子妃也成了别人的,我不甘心,如果当时没输的话,这些都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或许是太害怕了,裴迎反而冷静下来,大骊不容人诟病的太子,竟然是这样一条苍白的恶龙。 那时候姜尘徽意气风发,站在城楼之上,一身整齐官袍,红袍雪肤,灿阳下熠熠生辉,一片碎银光撒上似的,叫人无法直视。 说不出的优雅潇洒,偏偏他待百姓又那样亲和,看起来很温柔妥帖。 无人知晓,他大肆敛财,利用帐局操纵官员,作为储君却一心蛀空大骊。 “你以为这些就是我被关起来的原因吗?父皇压根儿不在乎,而且那时候我是他唯一中用的儿子,多可怜,父皇打了一辈子仗,生了这么多儿子,只有我勉强像他。” “不是陈敏终,我不会被抛弃,父皇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时候我站在殿外,看到陈敏终缓缓转过身,我知道完了,他是跟暴君如出一辙的儿子,父皇眼里兴奋得不得了。” 他一步步走过来,摸着裴迎的脸颊,静静说。 “知道我干了一件什么事儿吗?” 姜尘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