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他摔坏了脑袋,人也变傻了,其实小家伙敏感得很,哪怕永远停留在四岁,他仍有一套自己的认知,他喜欢姐姐,喜欢祖母,也喜欢张妈妈等人,却不爱跟父亲玩,父亲的目光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 四岁的承儿并不明白,父亲眼中的情绪是失望,是谴责。 镇北侯头次成婚,娶的是门当户对的贵女,算家族联姻,夫妻间也没有过深的感情,发妻去世后,他之所以求娶钟氏,则是心生倾慕,之前宠承儿,就是爱屋及乌,对钟璃不冷不热的,也是由于,她是钟氏为旁人生下的孩子。 钟氏生顾承时本就坏了身子,顾承摔坏脑袋后,她更是将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身上,埋怨自己没照看好他,她一病不起,最后就这么走了。 钟氏的离去,对镇北侯打击很大,内心深处,镇北侯多少有些埋怨顾承,这种责怪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除了责怪,他还会不自觉流露出失望。 他不信自己聪明伶俐的儿子会变成小傻子,每次送走大夫,希望落空时,他眼中浓烈的失望,都会影响到顾承。 被他一次次这样望着,次数多了,顾承本能地心生胆怯,也学会了躲避。 来到养心堂时,顾承已经彻底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他喜欢祖母,每次过来,祖母都会给他拿许多好吃的。 “祖母祖母,承儿来啦!”才刚刚跑到养心堂,承儿就挣开了姐姐的手,欢快地跑了进去。 这段时间实在天冷,前几日还下了一场雪,钟璃怕冻着小家伙,最近都没带承儿过来,老太太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了,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连忙从榻上坐了起来,“哎呦,我的宝贝乖孙,可想死祖母喽。” 承儿飞奔过来后,就搂住了老太太的腰,脆生生道:“承儿也想祖母!” 祖孙俩好一番腻歪,钟璃等他们亲热够,这才带着承儿道谢,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就是太重规矩,祖母给你们什么,只管收着就行,哪值当特意跑来道谢,多生分。” 钟璃弯了弯唇,右颊上的梨涡紧跟着闪现了出来,她笑容明媚,恍若春日里的暖阳,温暖宜人又灼灼生辉。 她和承儿难得一道过来,老太太留他们在养心堂用的晚膳,姐弟俩离开后,养心堂才重归安静。 老太太又想起了裴邢,忍不住道:“也不知这孩子路上可能吃好睡好,大冷得天,往外跑,真真是让人挂念。” 不同于老太太的担忧,不论是顾霖,还是萧盛都巴不得裴邢走得远远的,萧盛原本还怕他会觊觎钟璃,正思索着,该如何令他失去兴趣时,就听说裴邢离开了京城,他心中不自觉一松,这无疑给了他更多时间。 回到摘星阁后,承儿便打起了盹,钟璃将他哄睡后,才去沐浴,夜色降临时,她的身体再次有些不适,脑海中竟是不自觉闪现出,与裴邢亲吻的画面。 她眼睫轻颤,连忙掏出了从裴邢那儿带回来的小瓷瓶,取出里面的解药服了下去。 药效发挥作用时,那种不适感,果真好了许多。 钟璃悄悄松口气。 翌日清晨,难得是个大晴天,钟璃从老太太的住处归来时,恰好遇见顾知晴,她带着明杏,才刚走到摘星阁门口。 顾知晴亲热地迎了过来,“璃姐姐,昨个就想过来寻你,奈何我身子骨不争气,竟是有些不适,怕将病气传给你,我就没来,直到现在好了些,才敢过来寻你。明杏快将步摇送给姐姐,不知璃姐姐可喜欢这个回礼?我看你没能在花园寻到,干脆给你带了过来。” 她言笑晏晏,面上竟没有半分羞愧。 钟璃没有吱声,只是静静望着她。她的眼睛似是会说话,眸中的情绪浓烈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顾知晴险些退缩,“姐姐?” 钟璃压住了眸中的讥诮,正色道:“我没寻到礼物,是因为出了些小意外,我左思右想,不觉得妹妹会害我,妹妹可否告诉我,我在你那儿饮用的茶水,是谁倒的?还有你写的纸条提示,都经过谁的手?” 顾知晴心下悄悄松口气,她早有应对之策,故作思索了片刻,才道:“茶水是轻雁倒的,至于纸条,在书房伺候的有轻雁、明杏、绿凌,怎么了?难不成茶水和纸条提示有什么问题?姐姐没出什么事吧?” 她说完焦急地捉住了钟璃的手,钟璃心中反感,面上却很平静,她抽回了手,淡淡道:“侥幸逃过一劫。” 顾知晴瞧着大大松口气,“那就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