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吕芝书被贺予逼得那么难堪。 他那一瞬间的疲惫和怒火,后怕和焦虑都是最真实的,裹挟着他的手,不受控地就抽在了贺予脸上。 他虽然没怎么陪伴过贺予,但确实也没打过贺予,这是第一次。 无论他对贺予有多淡,他们都是父子,他见贺予疯到这个地步也不吭声,说不气,那是假的。 他这会儿受不住了。 拉了把椅子,在贺予床边坐下。 父亲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似乎什么也都不想和他说,只是查看了贺予的伤势,然后—— “咔哒。” 轻微的声响。 贺继威把他的拘束带解开了。 “……”贺予睁开了眼。 贺继威松开他的带子之后,又是好久没说话。 父子俩面面相觑,沉默的厉害。 贺继威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间卧室了,他在这沉默中,将视线转移,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贺予空荡荡的床头。 他决心开口了,语气显得很疲倦,但也不再那么严厉,那么不近人情了:“……贺予。我记得,你床头柜上原来有一张咱们三个人的合影。” “那还是你四岁时候的照片吧,我们一起在黄石公园照的……” 贺予也开了口,语气还是很冷,但好歹是回他了:“那照片我已经丢了十年了。” “……” 明明是装潢如此精致的别墅房间,这一刻却冷得好像冰窖。 贺继威叹了口气,想敲一支烟出来抽。 贺予说:“我不喜欢二手烟。你如果要抽,那就出去抽吧。” “……”贺继威咳嗽一声,讪讪地把烟收回去了,“我烟瘾不重。不抽了。刚才的事……是我不好,我激动了。” “贺予,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吧。” 如果这句话换到十年前,贺予会心软。 换到十五年前,贺予甚至会哭。 但是现在,终究是太迟了一些。贺予的心上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茧,这一点微薄的温柔,只会让他觉得心脏被打搅了,却感知不到任何明朗的情绪。 贺继威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我知道,这些年你很怨我们,自从你弟弟来到这世上之后,我们确实陪你陪得太少,我不想多辩解什么,做的不好就是做的不好,我们对你的忽视实在是不能推卸的一个事实。” 父亲把玩着那支未点燃的烟,低声说道。 “那不算是忽视。”贺予淡道,“说是厌恶好像更贴切点。” 贺继威的手抖了一下。 他也发觉贺予好像变得更狠锐了。 以前贺予不会这样直白地和他说话,哪怕心有不满,口头的客套和礼貌,也总是在的。 贺继威盯着卧室里铺着的厚实羊毛地毯,半晌道:“……贺予,她不是在厌恶你。” “她只是在厌恶她自己的过去。” “……” 屋子里很静,能听到时钟滴答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继威搓挼着指间的烟,他在和自己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说,他早已经决意要和贺予有这样的一次对话,但他此刻坐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沉默着,斟酌着。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开了口:“贺予,有些事情,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因为你还太年轻了,那时候甚至都还没有成年,我担心说了之后,你心理上会更难受。而你妈妈,那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道非常痛的疤。她更加不可能亲自去揭开,引着你触碰。” “但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觉得,是告诉你的时候了。”贺继威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