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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142节


脖颈侧后方多了一点小小的红痣。

    那是他连续三个月被浸泡在药物液体仓内,从脊髓注射破壁药剂后的淤痕。

    所有的痛苦犹如一场未留痕迹的噩梦,只有这一点朱砂——

    以后都再也不可能消失了。

    谢清呈回到了家。

    初春的陌雨巷开着细碎的金色小花,无数的碎花涌在一起,成了泼墙而下的流金瀑布,和风一吹,瀑流落珠,花瓣如雨。

    黎姨和谢雪在花墙边等着他。

    见他回来了,女人掩面而泣,女孩咧嘴而笑,笑的时候,缺了一颗奶牙。

    “哥哥。”

    “哥哥抱!”

    他们谁也不知道在燕州具体发生了什么,最早的时候,是因为谢清呈身上没有带具体的身份识别物,人又一直昏迷,没法问太多。再后来医护知道他父母都已经去世,家里也没有什么来往紧密的亲戚,也不知道该找谁。

    再往后,谢清呈去了私立病院,决定成为rn-13的试药者。

    这是绝对不能对外诉说的事情,秦慈岩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风险——谢清呈明白这将成为他一直要死守的秘密。

    那几个月,他们对所有人说的,都只是患者进行了一段封闭治疗而已。不用担心。

    谢清呈从黎姨怀里接过幼嫩的谢雪,没人知道他是透支了之后三十多年的生命,才换回来春日里的这一场温柔重逢。

    “小谢,痛不痛啊?留了疤吗?”

    “不痛。”他说,“疤……在看不到的位置,不碍事的,黎姨。”

    “哥哥,亲亲。”谢雪毕竟还太小了,无论别离时她哇哇大哭过多少次,当她再一次回到熟悉的怀抱,她还是乐不可支,笑成了一朵花儿,她用温热的手搂住谢清呈的脖子,“要亲亲。”

    谢清呈把脸侧过去。

    小妹妹吻过他略显苍白透明的皮肤,正吻在那些在几个月前曾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的伤口处。

    清风里,小姑娘柔软的睫毛垂下。

    她仿佛能感知到什么似的,仔细触摸着谢清呈的脸。

    “哥哥,不疼了。”

    从那一天起,谢清呈放弃了追查父母死亡的真相。

    真相是很重要的,从来不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比真相更重要的,是生命。

    他付出了自己的健康、梦想、寿命……趟过血和泪,回到那个有着谢雪碎银般笑声的人间。

    他知道自己将永远愧对死人。他不能还给死人一个事实,不能再给死人一个交代。

    可是他再也不能辜负活人了。

    四十岁,还剩三十多年……他想好好地活下去,他为此于长夜中挑灯执笔,罗列出最周密的计划。他计算着自己的年纪和谢雪的年纪,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平平安安活到四十岁的话,那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

    摊开的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写着:

    我40岁—谢雪32岁

    她应已成家。

    我将没有牵挂。

    谢清呈回过头,妹妹正蜷在她的小床上,抱着玩具熊睡的正香甜,薄被被她蹬下去了。他合上本子,走到床边,替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他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安宁地过下去。

    然而,事实上,rn-13给他新生的代价,远远还没有支付完毕。

    很快地,谢清呈发现,他的身体比想象中枯萎得更迅速,尽管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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