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躺在剧组酒店的弹簧床上,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她连日来太疲惫而做的噩梦。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恐惧被迅速回填到她的眼睛里。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想发出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完全被布条勒住堵住了,只能发出最微弱的呜咽。 她像每个落入陷阱却尚存一息的动物,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她扭动头颈,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一米多高的笼子里,双手反剪着。 “呜……呜呜呜!!” 女孩怕极了,她回忆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戴棒球帽的人。 她举起手机拍照时,投在她身后的高举棍子的倒影。 培养舱内,漆黑的头发像海藻飘摆,她定睛一看—— 发现那是不久前才刚刚和她说过话的胡老师。 泡在浑浊的溶液里,皮肤死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庞淌落。 她浑身都湿透了,是汗,还有吓得失禁的尿…… 她在哪里? 这是在哪里! 除了笼子,周围就是一大片的空旷黑暗。 她的朋友呢?小杨呢? 她绝望地蹬着踹着,疯狂地扭摆着自己的身子,企图把束缚她全身的绳索挣松一些。 然后—— “小姐姐。” 她身子剧烈一颤。 猛回过头去,却只看到笼子的角落里一蓬乱草。 她更崩溃了,以为是极度的害怕让自己失去了理智,出现了幻听。 但就在她把头扭开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那个声音在说。 “小姐姐。” 她再次扭头。 那蓬乱草动了一下。 姑娘这才看清,那堆乱草后面站了一个小孩子。 非常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但他穿的衣服干净,整洁,手脚也没有被缚。他看上去不像是被抓进来的,而是跑进地窖玩耍的一个小孩子。 少女口中发出啊啊的叫声,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嘘,小姐姐,你不要叫。” 男孩轻手轻脚地向她走过去,仰头看了看地下室的顶舱入口。 然后他靠近笼子,踮着脚,慢慢地把勒着少女嘴巴的布条解开了。 少女猛地喘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唇不住颤抖,齿关咯咯叩响。 “我……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小杨呢?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姐姐呢?你看到了吗?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 “你声音轻点。”男孩虽然很小,但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意味,他把手指贴着嘴唇上,“不要被上面的叔叔阿姨听见你已经醒了。” “……” 或许是男孩身上没有什么恶意,少女不吭声了,但也可能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抖。 男孩隔着笼子,小声对她道:“这是个大别墅的地下室。我只是个孩子,那些来这里的大人们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们做坏事啦。” “做,做坏事?”少女颤声道,“……是……什么坏事?” 小男孩没吭声,摇了摇头。 少女:“那…那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个姐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她在哪里?” 小男孩指了指脚底。 “楼下?” “下水道管子里。” “……!!!” 小男孩:“她已经死了。” “我没能来得及救她,没能来得及给她想办法。我们这儿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大人们让我不要管。”小男孩以一种非正常的理智在和少女说着这些话。 尽管很不合时宜,但人脑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受控制的。 少女在一瞬间竟莫名想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在二战的奥斯维辛集中营,一个德国男孩从大路上走过,神色淡然,目光平静,而就在他经过的道路旁边,堆积着大量犹太难民的尸体。 小男孩的心像是已经失明了,麻木了,他没有任何生死的震撼感,就这样习以为常地走过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