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要流云似的浮在烫水间,热气蒸腾,碗中载一个九重云霄。 鸡汤滋味浓郁,但需要滤成清汤,不可见油见厚,免得给薄云似的馄饨裹厚重了。如此一来,汤清馅细,佐以一把细碎嫩葱,紫菜碎,再切几丝蛋皮点缀,那就是沪州最落胃的传统小食。 作为外滩边历史最悠久的酒店之一,其厨房师傅的手艺自然也得练至如臻化境。 贺予尝了,说:“还是没在你家吃的那一回味道好。” 谢清呈冷笑一声:“挑的你。” 但谢清呈是个爹系男。 他听着,多少是有些受用的。 “醋呢?”轮到谢清呈自己吃馄饨了,他就开始找醋。 “在外面餐桌上。我去拿。” 谢清呈在碗里倒了许多醋。 贺予看着都觉得倒牙,酸着他了:“你啊,怎么倒着这么多?” “小馄饨醋不够怎么吃。” 谢清呈说着尝了一口,觉得还是淡了,又加一点。 贺予想了想,就开始没边:“谢清呈,你好会吃醋。” “……” “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吃我的醋就好了。” 谢清呈的回应是把醋瓶子递给他:“拿着。放回去吧。” 等吃完了饭,谢清呈看了看时间,也该回学校去了,下午三点多还有两节课,于是准备起床。贺予一来一回和他插科打诨了那么久,没有受到什么来自谢清呈的清醒拒绝,正觉轻松,但这会儿见他要穿裤子起来了,又忍不住警铃大作。 他忽然上前,干了一件很荒唐的事儿—— 他把谢清呈正准备扣皮带的手给按住了。 谢清呈:“你干什么?” “……” “松开。” “……” ”贺予,我让你松开。” 他觉得这兔崽子真是莫名其妙。他拽着他不让他把裤子穿好是干什么? “你……”贺予因着一股自尊,不肯立刻把话说出来,但闷着实在难受,他又着急,又得忍着,憋了好一会儿,才青着脸问,“你,你穿上裤子,会不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回轮到谢清呈无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的裤子又不是被施了什么魔术!认不认人和裤子有什么关系? 贺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只是太迫切地想要与谢清呈在一起了,人一旦迫切,就会去相信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贺予闷声道:“谁让你之前都是这样……床上都好好的,下了床就要和我讲一堆大道理……我不听。” 看着他执拗而殷切的样子,谢清呈心里的那个东西又开始一刺一刺的难受。 他甚至发现,自己再一次认真地想过——要是贺予是个女孩,那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随即他又觉得这念头大荒唐。 如果贺予是个女的,他们之间十有八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就算他是女的,以自己现在的状况,难道就能有什么好的结局? 谢清呈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是在与贺予一同堕落下去,他感到不妥,而面对贺予痴求的目光时,他竟会生出那样不合时宜的怜悯与犹豫。如此陌生的感受,令谢清呈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进行怎样的处理。 他最后说:“你松开,我不和你讲大道理。” “那你会不会不认人?你会不会不认账?” 谢清呈咬牙——他都不知道他是在恨自己还是恨贺予了。 “我认。” 贺予:“真的?” 谢清呈:“我认账,我会去前台付账。” 贺予被他此账非彼账地偷换了概念,心中懊丧,却还是回答:“……那个帐,我付过了。” 可谁知谢清呈一听这就来火。 “贺予,都是大老爷们儿,我他妈凭什么每次都要你来付这房费?” 贺予条件反射地就说:“因为是你被——” 话说了一半,脑子终于追上了嘴,立刻住了口。 但谢清呈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我被?” “……” 贺予想,他总不能说,因为是你被我睡了一整晚,吃亏的是你吧? 只得改口道:“因、因为是你被子弄脏了,赔床上用品的钱你来付,这样总好了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