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心。” 贺予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对面男人的眼睛犹如琉璃镜,他对着镜子,重新把自己略显僵硬的笑痕调整至无懈可击。 谢清呈对今天的谈话可谓无比失望,但面对这样滴水不漏的贺予,其实谁也没有办法撬出他的真心。 于是在又浅聊了几句后,谢清呈最终还是起身准备走了,然而手尚未触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贺予在后面唤住了他。 “谢清呈。” 谢清呈的指尖已碰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 贺予在他身后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病入膏肓,我只是想活下来,而我活下来的办法只能是你口中的与虎谋皮,你会原谅我吗?”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屋子里安静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贺予站起来,望着谢清呈依旧高大,但已非常消瘦的背影。 “我会在你的对立面。”谢清呈的声音传来,平静地没有一丝觳纹,却又好像压抑着一整个深渊的伤心。 他微微侧过头,在推门之前,最后看了贺予一眼。 “所以请你不要去。” . 是夜。 贺予立在别墅的书房窗边,看着远处大片的人工草坪与湖景,夜里的风微泛着些凉,他抬手叠了一只纸飞机,凭着风力丢掷了出去。纸飞机穿越过了整个草坪,栖在了楼下的无尽夏绣球花丛里。 绣球花开得很庄重,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拿了一支笔,坐在书桌前写了些东西。 内容不算太长,然而他反复斟酌了很久,当明月从天空的侧边移至当空而悬时,他终于放下了笔,想了想,把这张纸夹在了书桌上的《世界罕见病》大全里,那里面已经夹了很多信纸了,这是最后一页。 “笃笃笃。”他刚完成这件事,书房门就被扣响了。 贺予:“进。” 门缝后头露出了吕芝书尽管虚弱,却还是堆着伪笑的脸。她此时很像是连锁快餐厅橱窗里摆着的套餐模型,一眼就能瞧出假,油汪汪的肥肉上还蒙着些灰尘。 “贺予,在忙呢?妈妈给你冲了一杯热可可……” “放着吧。”贺予说,“然后去休息。” 吕芝书很忐忑。 贺继威走后,她原本是想让贺予继承的权力被架空掉的,谁知贺予年纪轻轻,手段却比他父亲当年狠毒得多。她那一阵子又虚弱得厉害,等回过劲来,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贺予了,反倒是被他抢了先机,甚至还截控了原本全权由她负责的海外业务。 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在病榻上辗转难眠,生怕贺予发现那些业务中被掩藏的罪恶。 贺继威头七的第二天夜里,贺予破天荒地,单独来找她了——她的秘密果然没有瞒住,贺予发现了她对外来往的货源里有黄志龙用的那种听话水药物…… 吕芝书在他把那一页证据甩到她面前时,几乎是肝胆俱裂。 她差一点就完了。 得亏商人奸猾,她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几乎抽空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菁华,逼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声泪俱下地说自己只是想有人能研发出彻底根治rn-13的特效药,所以才会与段闻那些外国的企业有地下交易。她说她不但是为了贺予,也是为了她自己。她受够了自己日益严重的肥痴,丑陋……心理崩坏……面目全非。 她说,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就像你爸爸最早遇到我的那个时候那样。 她又问,贺予,难道你不想好好活着吗? 你这一辈子,你都不想再做一个正常人了吗?你才二十岁……rn-13的治疗药很多年前就有了,谢清呈和安东尼都给你用过,但是那种药物对你而言在渐渐地失效,那只是控制却不能根治……只要有足够多的样本,真正可以根治的药物就能被研制出来——你可以活到九十岁一百岁……在那多出来的几十年人生里,你可以经历多少种生命的可能性?能挽回多少东西? 吕芝书能感觉到,她话里的一些东西,确确实实是触碰到了他内心的闸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