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已有一子? 妻已有一子? 是何时有的?为何从不说? 她初时不甘心到极点,接连修书去恳求,为了那一腔痴爱,连尊严都不要了,说哪怕做小也好,思之如狂,思之如狂,若她识他时,他还未成家该多好?或许不至绝情如此!她日日回那约会处,长守不离,盼着奇迹出现,天见可怜,然而终究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信是寄了,久无回应。 待有信差来访时,递给她的是一摞死信——地址已无人住了,举家搬至大洋彼岸,檀香山。这倒是没骗她。 段璀珍青春蹉跎,都用在了等待上。 可等来的最终只是这一些嘲讽她似的退信而已。 内战结束了,从此不再有人叹国破山河在,路上都是换上了绿军装的同学在欢呼,她失魂似的走在人群里,穿着一袭格格不入的红裙,走着走着,从大哭,到大笑。 哭够了,笑够了,大病一场,如死一次。 沪大说她荒废学业,劝其退学。 她病愈了,换上一身时下最受学生们喜爱的绿军装,一时间好像大家都变成了同样的军绿色,分不出你我。 她眼睛里没有光,很冷静。 她说:“同志,能再给我两个月的留校观察时间吗?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份学业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主任推了推玳瑁厚镜框,打量她:“你其实还是适合国外,要不还是找机会出去看看吧,我校不太适合你。” “我不要去国外。”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冷,好像国外就等于一个地方——檀香山。 “我就留在这里。我会改的,你们可以改造我。我愿意被改造。” 她的眼神里闪着一种幽深的,恐怖的光。 “我留在这里,不会浪费剩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你们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比外面那些实验室做的更好。” 主任看着她,莫名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段璀珍坐在实验室里,想着那些如同前世般的岁月。 她冷淡地想,自己的人生是从那一天起,才算是彻底地走上正轨了,不是吗? 男人,女人……任何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她从此醉心科研,挽留生命与青春,为了得到更好的机会,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去,她想要走的更高,谋求跳板,于是结了婚,生下了丈夫不爱的女儿,她便把女孩安排到清骊县老家去,省着碍那富商的眼。 后来丈夫死了,皆大欢喜,段璀珍有了彻底的自由和财富,便在这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时至今日,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进化,人性这种拖泥带水的东西,对她而言早已就像白蛇身上的蜕,那是曾经拥有过,如今看来却觉得分外荒谬且毫无用途的东西。 她追求的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领头位置,是元宇宙世界的控制者,是掌握着对无数性命生杀夺予权力的造物主。 为此她需要更长的寿命,更年轻的血肉。 她已经走了七十年,还能再继续走下去。 那些不肯乖乖陪伴自己往前的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她那愚蠢的女儿是这样,蒋丽萍是这样……连段闻也一样。 人这一生,情最难破,她为了不让段闻走上他母亲的老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