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端着这碗药,走进袁音弗房中的时候,她正靠坐在床榻上,目光落在床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观若慢慢朝着她走过去,看见床头的粥碗已空,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从此以后就不必操心她了。 袁音弗看见观若走过来,走到近处,她闻见了药汁的苦涩气息,脸色瞬间就变了。 眼中是畏惧,还有抗拒。 观若将这碗药递给她,“这是大夫给你开的药,你把它喝完,身体就会好起来了。” 在从厨房走过来的路上,观若心里还在抗拒裴俶的提议。 无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袁音弗都是它的母亲。 而她和袁音弗既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更不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她的决定,还要这样去吓唬她,试探她呢? 但是在观若走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她又改变了想法。 好心也好,多事也罢,她不在乎袁音弗怎么想,人总是要先过了自己那一关的。 袁音弗并没有接过药碗,看起来也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打算。她回避了观若的目光。 “殷姑娘,你先把它放在一旁吧,等凉一些之后我再喝。你用过晚膳了么,我听说晚上的粥是你亲自熬的。” 她又沿用了旧时的称呼,傍晚时的亲密荡然无存。 观若在她床榻边坐下来,用瓷勺舀动着碗中的药汁,轻轻地吹了吹,“不能看着你好好喝完,我不能放心。” 袁音弗根本就不敢看观若,她以为观若这句话,便已经是同她摊牌了。 “殷姑娘,你何必这么固执呢?” 观若没有停手,“或者你干脆说我是多事便好了。你和李玄耀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管。” 说到底这些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给予足够的同情便好了,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的。 “殷姑娘。”袁音弗的语气更坚定了一些,她终于肯看着观若了。“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观若停了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裴灵献倒是比我更了解你。” 她将这碗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生下来,然后呢?跟着你居无定所,还是你要将他送到陇西李家去?” 陇西李家,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能生存的地方。 袁音弗将下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将自己团了起来。 “你这样想我,其实也没有错。”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原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侍奉梁帝既然可以,为什么就不能侍奉李玄耀?陇西李家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问鼎天下的。” “只要我曲意奉承,遮掩锋芒,不要碍了旁人的路,未必就不能站在世间高处,过的比这世间大多的平凡人都要好。” 她偏过头,越过观若,去看窗外的月光。 月光如练,盈满中庭,她原本的坚定,终究是又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恨,缠绕在心头,越缠越紧。 “可是我是不愿意的,那一夜我是不愿意的。” “我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