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萧翾同她谈论晏明之,她又喝了一杯酒,酒意这样热,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情感都翻涌了出来,她的理智也被灼烧干净,她只想要见到他。 说什么都好。什么都不说,也好。 那少年慌忙同观若道歉,见她摇摇欲坠,仍旧扶了她一把,想要令她站稳。 “我入萧宅不久,夜晚出门赏梅。贪看风景迷了路,不知道姑娘站在此处,实在是冒犯了。” 可观若不曾靠着墙壁,根本就站不稳。这少年实在生的很像高熠,只是既然是少年,总是比他年轻了许多的。 他看起来不过和她一般大。既然是梅花所化,自然更愿意长似少年时。 她抓着他的衣袖,仰头望着他,“高熠,你何时学会同人道歉了?” 他的确是应该同她道歉,不光光是为他撞倒了她这件事。 他夺去了她三年的光阴和自由,最后还想要杀死她,她已经同晏既算过账,却还没有机会同他算一算。 那少年也定定地望着观若,直到她出言,闻见了她身上的酒气,才明白是她喝醉酒认错了人。 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下去,“姑娘,我并非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他说到这里,忽而想到了什么。 这世间姓高的只有帝王一家,也没有人敢同梁帝用同音的名字。 他越发不敢在这里久留,在萧宅之中,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他今日就是被人算计了,所以才会一个人在寂寥无人的雪天里,在萧宅重重的殿宇之间迷失方向的。 “姑娘,我姓崔,名晔,并不是你所要找的人。”他不是皇帝,却在侍奉“皇帝”。 他也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萧宅里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已然一个多月了,纵他是新人,也不会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崔晔扶着观若,让她重新靠在了墙角。他很快收回了手,他比她更害怕会被人发觉。 今夜出门赏梅,他又在一株不该停留的梅树之前停留了太久了。 他提醒她,“姑娘,东风料峭,大雪不止,你应当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了。” 观若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应当回我该回的地方去了?那我应该回云蔚山去。” “可是从这里到云蔚山,应当往哪里走?” 到处都是方方正正的,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连云蔚山在哪一个方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崔晔四处张望了一下,大雪缀柳妆梅,却唯独将行人都压在了自己的屋舍之中,没有人能帮他。 他只好开口询问醉酒之人,“姑娘是否住在绮年殿中,我可以扶你到殿门前。” 也只能是殿门前了。他是属于萧翾的,不敢踏错旁人的殿宇一步。 观若听见这个名字,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清醒的神智。这里不是梁宫,眼前的人不是梁帝,她不用回永安宫里去。 她已经忘记了这个少年的名字,亦不打算再同这样一个与她没有关系的人说什么,她的确是该回去了。 观若的脸贴在朱红墙上,她身上的热度退下去,她的理智好像也回来了一些。 崔晔好心,又要伸手来扶她,她终于走过了转角,背对着他挥了挥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