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寅正的时候,袁音弗才将她的孩子生了下来。 不要说是袁音弗,便是观若,几乎都已经没了力气。 接生的嬷嬷先同袁音弗报喜,用大红的襁褓抱着还沾着血污,没有清洁过的孩子要给袁音弗看。 “恭喜袁娘子,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呢。” “只是未足月便出生,看起来有些小,哭声也不甚嘹亮。” “您不要着急,奴婢们先将他抱去擦洗一番,而后再将小郎君送过来。” 或许是袁音弗平日对她们不错,这几个接生嬷嬷都很客气。劳累到半夜,也没有一点怨言,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反而是袁音弗和观若两个人的脸色最不好。 袁音弗别开了眼,并没有将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 她只是笑着望了那嬷嬷一眼,“今日辛苦嬷嬷们了,我之前便备了份薄礼要赠给嬷嬷们,只是此时没有力气。” “请嬷嬷们容我休息一会儿,再来叩谢您几位。” 她的声音嘶哑,实在是已经力竭了。 那嬷嬷似乎并未察觉袁音弗的不妥,仍旧笑地喜气洋洋,又止不住地恭维了几句,“袁娘子太客气了。” “小郎君生得像您,将来一定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娘子呢。” 就是这样的话,袁音弗此时也并不想听的。 观若只好道:“今日实在是辛苦了,请几位嬷嬷先去外殿休息喝茶,我那边也备了礼物,请您不要嫌弃。” 那几个嬷嬷自然又道谢不迭,很快带着孩子先出去打理了。 内殿之中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观若和袁音弗两个。 观若仍然在为袁音弗擦着额头上的汗,一整块帕子都湿透了。 她们默契地没有先提起孩子。 “折腾了许久,你一定是累极了,身上可还疼地厉害?快睡一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袁音弗轻轻地摇了摇头,短暂闭了眼睛,复又睁开,“方才还想睡,这嬷嬷几句话,我倒是又清醒了。” 她微微仰头看着坐在她床前的观若,“阿若,你该累了,不必在这里陪我了。” 袁音弗睡不着,观若自然也如是。 她不愿就走,“我还是在这里陪你一会儿,这一场劫难总算是结束了,我们都是劫后余生,可以聊一会儿天。” 袁音弗便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女人的劫难是受不完的,把一个孩子生下来从来也不是终点,只是另一个起点而已。” 她近来听这些老嬷嬷说了许多的养儿经,只觉得有千万重的烦难在等待着她。 她轻笑了一声,既苦涩,又是嘲讽,“孟嬷嬷说这个孩子生的像我,可是我甚至都不敢看他。” “我害怕我在他脸上看出一星半点李玄耀的影子,又让我夜夜都开始做噩梦。” 观若很想问她一句,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只是她没有问,因为已经太晚了。早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 “是个男孩儿,至少他将来不必受女子要受的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