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上一次相遇,便是在下午时。 哪怕是在城楼上遥遥一瞥,也好过终日不得相见。这样的行止,简直像是他小时在长安,在她家门前的槐树之上守株待兔一般。 但这一个月来,观若也并非是不曾往城楼上去的。 她去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在下午,可是晏既来的或早或晚,他们不曾再相遇过。 她那时只是望着城楼对面,缓缓挂上的红绸空惆怅而已。 眉瑾的婚期将近了,将军嫁妹,半座庐江城都会为她庆祝。 观若的礼物与祝福早已经送达了,不能亲眼看见的遗憾,仅仅存在她心里。 很快就会是十五月圆之夜了,不知道这个日子是谁选的。 她的人生中曾经也见人挂起过那样多的红绸,满目红色,满目欢喜,但终究是不会再属于她了。 而萧翎既然这样说,晏既当然不没有如同萧翾所猜测的那样往淮阳去了。 据萧翎说,他是以李玄耀为借口,说是李玄耀不愿往淮阳增兵,所以才能够仍旧留守在庐江城中。 依照观若对李玄耀的了解,他也的确就是这种止顾私怨,不顾大局的人。 往淮阳增兵便是帮助他的庶兄李述,若是如此,他宁肯丢了淮阳,也不会看着他的兄长好的。 或许晏既的思路,和萧翾是一样的。 这一个月来九江反而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感受到一点梁帝的动作。 连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都没有,萧宅之中,人人都如同活在没有战乱的桃花源中一般,只是喜气洋洋地等着过年而已。 连萧翾都如是。这毕竟是她一年之中最盼望的节日。 观若交给萧翾的那份她对东北诸世家往事的见解与决策萧翾一直都没有还给她,也没有同她所任何这一个月来她做的事。 她还得花一些时间,请萧翾为她解惑才行。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观若闭着眼睛想着这些事情,脑海里渐渐清醒,想要再睡一睡,却发觉根本就没法睡着了。 她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约束。才发觉自己回来之后连外衫都没有脱,便直接躺在床榻上了。 桂棹和兰桡不该是这样不仔细的人才对。 这样想着,观若重新正了身体,睁开眼睛望着账顶。 眼睛骤然睁地更大了一些,因为她忽而发觉,这里并不是她的云蔚居。 她还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便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她慢慢地走过来。 她心中的恐惧越加放大,禁锢住了她的身体,几乎令她动弹不得。但是她还是勉强伸手,握住了她发间的那支玳瑁簪。 只要将她掳来的人不是鬼魅,以她如今的身手,若是出其不意,总是能伤到他,令她有一点机会脱身的。 这里可是萧宅,究竟是谁这样大胆。 观若来不及继续想下去,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眼前。 他们四目相对着。 “阿若,用萧翾的宝剑你尚且杀不了我,你是想用你的发簪么?可我也不是晏明之啊。” 他是萧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