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萧宅之中的人再有雅兴,也绝不敢打扰萧翾,这琴声来的不寻常,观若和萧翾自然都没有心思欣赏。 凌波一听见这声音,立刻便要出门寻出那弹琴之人,被萧翾以眼神制止了。 她们继续听下去,弹琴的人转了调子,成了前年除夕,那一曲《梅赋》。 崔晔所作的曲谱,在他得宠的时候,在萧宅之中,是很流行的。 后来他犯了错,幽闭于自己的院落之中,病树前头万木春,也就无人再弹奏起这首曲子了。 萧翾静静听了片刻,便对凌波道:“去将崔郎君请进来吧。” 会再弹奏起这首曲子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崔晔了。 凌波转身出去,萧翾侧过头来对观若道:“今夜七夕佳节,我们来听一听,他究竟有何戏可唱。” 观若虽然讨厌崔晔,可是这段时日以来她总监视着他,也没有任何发现,总算是消除了一些他与裴俶勾结的疑虑。 今夜她与萧翾共同坐于夜幕之下,也无人来为她们唱一出《长生殿》,便由崔晔来唱吧。 《梅赋》总让人想到徘徊于楼东的梅妃,《密誓》这一折,可没有她的戏份,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凌波很快将崔晔带了进来。 他抱着一把琴,看起来十分憔悴。身上穿的似乎还不是夏衫,比寻常衣服都要厚重。 衣物厚重,却仍然难掩他消瘦身形,若是与他没有恩怨之人见到,只怕要为他觉得惆怅可惜。 观若并不同情他。 崔晔走到萧翾身前,见观若在此,与上次不同,不过装作没有看到而已。 他很快将手边的琴放下来,而后跪下去,额头触碰到青砖,行了一个大礼。 “蕴光见过大人。” 他的身体似乎比上一次与观若见面时要好一些了,说话的时候终于又实了一些,不全是气音了。 萧翾的注意力落在那把琴上,“这是十一娘的琴。” 听见萧翾的话,崔晔慢慢地起身,目光同样落在那把琴上,无比温柔,闪烁着怀念。 “十一娘在去往朝阳殿为蕴光求情之前,便已经吩咐下人将这把琴收好,在十一娘离世之后,才交给了蕴光。” 萧翾仅剩的一点温情是留给江琴师的,并非留给崔晔。 “她已经用这把琴换了你的性命了,这把琴再留在你身旁,不过是提醒你,不要再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崔晔便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将那把琴放在了他面前,而后弯下腰,素手拨弄起来。 口中唱道:“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 是司马相如《美人赋》中,美人所歌之曲。 观若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萧翾却脸色骤变。凌波很快上前,一脚将这把琴踢开了。 崔晔没有防备,一双手,指尖都被琴弦划伤,慢慢地滴着血。 “是谁教你的?” 这不过寻常曲谱,《美人赋》也并非偏僻古文,并不难学。 那么萧翾话中的意思,便是问崔晔,是谁教他这样做的。 崔晔看来丝毫无惧,“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