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玉觅与李媛翊同路,观若将李夫人送了回去,才自己漫步回到了永安宫里。 她前脚刚到永安宫,后脚桂棹也便进了宫门,手中拿着一本册子。 观若脱下了褙子,令自己松快了片刻,而后便同桂棹笑道:“今夜天也晚了,其实不必这样着急便要将结果整理出来的。” 桂棹微笑了一下,“于奴婢而言,总归是长夜无聊,难以入眠,不若还是早些整理出来的好。” “奴婢方才只想着自己,倒是没有考虑夫人,若是夫人要休息了,那么奴婢先回去,明日晨起时再来。” “我也还没有睡,还是我同你一起吧。”又关切道:“近来还是难以入眠么?” 桂棹与她一起被梁帝囚禁,曾经与她一样身体虚弱。但她的身体底子不错,早早便已经将精神养回来了。 观若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原来她夜里是一直睡不好的。一闭眼便会梦见上元之时,长安殿之中的情形。 哪怕观若已经让人将蒸锅宫殿推翻,推不翻她的噩梦。 这种情况,同观若前生总是梦见昭台宫中的情形一样,太痛苦了。 “吴先生给奴婢开了安神的药,吃药的时候倒是能好一些,勉勉强强能睡到天明之时,后来不吃药了,便又是老样子。” 她并不想提这件事,已然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将手中的册子摊开了。 观若望了她片刻,“为什么不肯吃药呢?是药吃完了?安神方里能有些什么珍贵东西,你不要自苦。” 桂棹摇了摇头,已然提笔开始抄录名单。 “一味的依靠药物总是不行的,那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欺骗。从前萧大人教导奴婢与桂棹,便是先从锻炼心志开始。” 接受自己的命运,作为差一点被亲生父母溺死的孩子而坚强地活下去。 “奴婢虽然是姐姐,可是这一点上总是不如兰桡。当时活下来的若是兰桡,或者她不会受奴婢今日煎熬之苦。” 相比于兰桡,桂棹要更敏感多思一些。这原本并不是坏事,可有时候,也总会让一些事情变的更沉重,维持着更为深远的影响。 观若静默了片刻,一直留在殿中也无益,便干脆道:“去岁七夕,我们还是同萧大人一起过的。” 发生了许多事,崔晔跳城楼,裴俶带着人攻打丹阳城。她其实就是在那一夜真正离开萧翾的。 “今夜我原本也准备祭拜大人,我们一起吧。” 桂棹停了笔,自桌后站起来,跟着观若一路往侧殿走。 这里原本是一座小佛堂,朝东的墙壁之上,轻纱之后,挂着萧翾的画像。 是晏既离开之前,观若拜托他画好的。他与萧翾之间,总得有一个在她身旁,她才能安心。 萧翾已然不在世上,却也可以因此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与桂棹无声地拜下去,在心中同她说着她们想要对她说的话,心中都渐渐安宁下来。 观若偷偷睁开眼,望向了仍然双目紧闭的桂棹。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