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拿着褥子,将它们包好了,便将它们交给了站在营帐之前守卫的亲卫。 眉瑾此刻的情况,她并不敢距离她太远,也只能是吩咐他们了。 “将这些东西拿得远些,找个地方埋了,或是烧了吧。记得避开旁人,也不要叫别人知道这件事。” 观若特意补上了一句,“就是蒋副将问起来,也只说不知道就是了。” 那少年接过了褥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观若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眼,才发觉她是认识她的。眉瑾身边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伍赟,今日风雨交加,辛苦你了。” 那少年的神色很快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夫人,您还记得末将。” 但这份激动很快又转为了担忧,“夫人,冯副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病要不要紧?” 他的问题问出口,便是观若原来有心要同他寒暄,此刻也没有了任何心情。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只要记得做好这件事,记得冯副将不会有什么事便好了。” “将军与蒋副将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你快去办事吧。” 很多年以前, 他曾经被眉瑾安排去安葬雁门的那位衡氏。而多年以后,那褥子里面,有眉瑾不曾有机会存活于世的孩子。 观若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了,她刚想要回到营帐之中, 便见黑云压城, 并非来自天上,而是来自武乡城的方向。 是晏既他们回来了。 观若很快掀开了营帐, 察看了一下眉瑾的状况。 在她与伍赟说话之间, 她好像就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太痛了, 她的呼吸平稳, 即便营帐之外慢慢热闹起来,她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观若此刻有太多有关今日的问题想要问晏既,晏既若是寻不着她,她又守在眉瑾身边寸步不移, 想必反而要招了晏既与蒋掣的怀疑。 到时候起了疑心再问起来, 那就更加麻烦了。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所以她轻手轻脚地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撑起了伞, 朝着莫名围成的人群走过去。 原本尽然有序的军营, 此刻热闹的如同市井。士兵们不分长幼与官职高低, 全都围在军营中央的空地上。 方纾先发现了观若, 而后沉默着帮着她分开了人群, 让她站到了最中央去。 人群最中央, 是骑在马上的晏既。有人像是一团废物一般地被人抛在了地面上,遍体鳞伤。 鲜血汇入了雨天积起的水潭之中, 淡红色在不停地向外扩散。 是刑炽。 他看起来无比的可怜,却又无比的丧气, 死气沉沉。从蔺玉觅死后,他就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明朗少年了。 感性让观若下意识地想要去将他扶起来, 让他从众人的眼光之中逃离。 可理性告诉观若,她不能这样做。晏既会如此作为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在众人面前削去了刑炽的尊严, 她不能削去晏既作为将军的权威。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