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继续往地牢深处走,在她曾经第一次见到晏清的地方停了下来。 方才她与万丽稚的对话动静并不算小,晏徊应当多多少少也听见了一些。 说来好笑,她和这一家人的初次见面,都是在这幽深黑暗的地牢里。 相比于万丽稚,晏徊要更令她感觉到死气沉沉。观若站在他的牢房面前,他几乎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仍然坐在枯草搭成的床榻上, 望着牢房之外的地面。 观若提着灯不说话,任由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她并不打算先开口,只是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而后打开了她带来的食盒, 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两个酒杯, 放在了一旁。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 晏徊先开了口。 “你生的并不像我的姐姐。” 观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文嘉皇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提起这件事了。 她也就随意地坐在了地牢之外的地面上,“明之也这样觉得,我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甚至高熠到了后来,也觉得我不再像了。” “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晏徊的语气严肃,充满着令人不安的质问,他身上仍然有身居高位的傲慢,仿佛身处囹圄的人是观若,而不是他。 “什么?”观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晏徊还算是有耐心,很快地为他的问题补充了背景,“是谁教你在我姐姐的忌日往灞水去,乔装做致,偶遇高熠的?” 她还以为晏徊是在问她,是谁教她今日过来送这杯酒的。 原来晏徊也沉浸在往事之中走不出来。 “没有人教我。我年少时家中贫苦,常以浣衣之事补贴家用。不光是文嘉皇后忌日那一日我在灞水边,夏日酷烈,冬日严寒,我都会出现在那里。” 她想起来从前她听过的事, “我十一岁那年就已经偶遇过高熠了,有些事或许的确是没法解释的,都是孽缘罢了。” 观若望了晏徊一眼,“若是都要解释,不知老将军事都还记得,明之的祖父在世时曾经偶遇过一个方士,那时那方士便说,明之将来是要娶殷氏之女的。” 晏徊面上现出了回忆之色,渐渐地收拢了,变成了震惊与无可奈何的了然。 “他说的那个人原来竟是你,这预言最终竟还是成了真。” 若是叫晏徊知道,她和晏既都是重生而来的人,那他又该说些什么呢? 这个话题可以翻过去了。 “这杯酒,是明之让你拿过来的么?” 他们终于说到了今日观若要与他说的话题上。 她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自作主张拿过来的。明之不可能原谅你,也没资格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你,可是你毕竟是他的父亲。” “我怕他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会损伤他自己的名誉,所以我想,我应该来帮他做这件事。” 观若干脆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晏徊,“您觉得,您还有资格活下去么?” 晏徊轻轻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