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被立为太子,金尊玉贵,哪曾受过委屈。 沈筠曦心口剧烈起伏,仍沉浸在悲伤中,冷着脸震声:“萧钧煜,我恨你。” 萧钧煜如冠玉的俊颜冷如清霜,周身气势凌厉,一对凤眸凝着沈筠曦幽深如墨,怒气引而不发。 沈筠曦眼尾还漾着未消的绯晕,雪腮隐着酡晕,一对明眸瞪得溜圆盈着晶莹的水光,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萧钧煜满腔的怒意在看到沈筠曦强忍未落的泪光和她颤抖的肩膀时,一时全身卸了力气。 萧钧煜抿唇深呼一口气,望着沈筠曦温声道: “沈姑娘,你梦到了什么?” 沈筠曦眨了眨眼睛,眉睫扑闪一下,迷蒙的眸光渐渐聚起星光,转瞬又有些濛濛。 她猛得闭上了眼睛,撩起锦被躺下。 “沈姑娘,小芍是谁?” 清冽的嗓音,如春日里的清泉泠泠。 沈筠曦纤手猛得攥住锦被,指尖隐隐发白,她紧闭着眼睛,放缓呼吸,翻了一个身,面颊靠着软枕。 似乎又陷入了睡梦。 萧钧煜坐在三尺之隔的绣凳上,端看沈筠曦。 等了半响,室内静谧无声,只余下沈筠曦轻悄的呼吸声。 萧钧煜突然站起身。 沈筠曦察觉一道阴影投下,雅致的松竹香侵入口鼻,她指尖掐入手心,脊背不着痕迹绷紧。 萧钧煜看了眼沈筠曦扑颤的眉睫,唇角抿成一抹直线。 沈筠曦紧闭眼睛,时间无限拉长,她听到窗外鸟鸣啾啾,室内,没有任何声音,仿佛萧钧煜不存在。 但,沈筠曦确认萧钧煜没走。 她并未听到萧钧煜离开的脚步,面颊上的目光炽热,让她脊背挺直,捏着锦被屏住呼吸。 倏而,萧钧煜叹了一口气。 沈筠曦翘密的眉睫一颤,脊背连着肩膀跟着轻颤,如同惊弓之鸟,继而,眉睫扑颤如雨蝶振翅。 萧钧煜摇了摇头,眸里闪过疼惜。 萧钧煜躬身,为沈筠曦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 听着门扉吱得一声关上,沈筠曦紧绷如弓的脊背方缓缓放松。 沈筠曦看了眼门扉的方向,仰面躺在塌上,此时方察觉后背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幸好,我刚装睡瞒过了萧钧煜。” 沈筠曦轻轻呼了一口气,抬眸怔怔开着绯红色团花帐顶,喃喃自语,声音里带了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盛朝民风开明,王公与庶民同乐,可以上犯下,掌掴太子殿下依旧是大罪,重者累及亲族。 门扉外,萧钧煜长身玉立,他面对着门扉,听着房间里细微的声响,眸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他又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听不到房中有其他声音,萧钧煜方抬步离开。 沈筠曦一身酒意被刚才一惊一乍消退得干干净净,她睁着眼睛躺在锦被上躺了好久,听着萧钧煜刚才的问话“谁是小芍”,沈筠曦又是心头一紧。 以后,她需小心些,怪力乱神的前世万不可与人提及。 过了不知多久,沈筠曦平复了心境,她撩开锦被下榻。 从内拉开门扉,外面不远处檐下小凳坐着做女红的武琇莹抬眸,盈盈笑道:“沈姑娘,你醒了。对不起,我不知你不胜酒力。” 云巧、南晴刚被沈筠曦遣了随武琇莹的丫鬟赏花,此时也迎上来,上下打量沈筠曦关切: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筠曦冲云巧、南晴摇了摇头,又朝一旁望着她的武琇莹含笑道:“我也曾以为自己善饮酒。” 沈筠曦以前饮桃花酿,她能饮一小坛,今天只饮了小半盅的百合酿,就熏熏然睡了。 沈筠曦抬眸看了看西天。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如丝丝缕缕的如绸带洒落在天边,红橙黄组合成曼妙多姿的颜色。 看日头,许是临近酉时。 “武姑娘,今日叨扰了。”沈筠曦福礼朝武琇莹作别。 武琇莹想拉着沈筠曦挽留,可看着天色,她纤纤作细步,步至沈筠曦眼前睇着一眼沈筠曦小声道:“我过几日还能邀沈姑娘一同玩乐吗?” 她声音柔柔带着忐忑,面上也紧张巴巴,特别像沈筠曦养的折耳猫,羞赧又满怀期待。 沈筠曦一时失笑:“自是可以。” 武琇莹面上登时粲然,喜笑颜开送沈筠曦出府,又给沈筠曦送了许多西北的特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