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肩头那只小纸人面朝下趴地装死的原因,谢曜灵的世界重归黑暗,听见沈棠扣动门把手的动作,略微侧了侧头,面向她的方向。 沈棠知晓她看不见,莫名不想暴露自己双腿发软似面条的事实,囫囵打了个哈哈: 嗯搓丸子技术不错,要不我们午饭吃个牛肉丸火锅? 谢曜灵神情不改,右手重新搭回杯把上,轻声回了句: 随你。 说完之后,她径直朝着房间里走去,之前被她弹飞出去的小人紧赶着爬了起来,追着她的步伐哒哒而去,还不忘回头用纸片小手跟她挥了挥。 沈棠对上那逼死强迫症的一对红眼睛,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对它点了点头。 她正想扶门缓过这阵儿再去捡手机的时候,一直待在她身上的那个小纸片人跳了下去,上半身贴在手机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般,嘿咻、嘿咻地将手机举起稍许,颤颤巍巍地抱到了沈棠的脚下。 令她略一弯腰便能拾起,重新给自己的好友回电话: 喂?我这里刚信号不太好,你到了吗?我们住在a1栋 书房内。 谢曜灵手里捏着根细细的草叶杆子,嫩白的尾部沿上渐变成嫩绿、青绿色,头部尖尖,指腹扫过时能引起一阵微痒的感觉。 旁人用来自制书签的多半是漂亮的叶片,枫叶、梧桐、银杏,到了谢曜灵这儿,便成了最简单的小草,人工除草时能推掉千千万根的草叶子。 她轻轻捻了捻指尖的那抹湿润,呼吸声逐渐沉下来。 时间仿佛在她的身上停止了。 静到极致却又到了另一个极端 她捏着草叶的手极快地动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用了什么技法,令那根原本携在指间的草叶在她手头上草秆翻飞,草杆上被打了一个又一个紧细的小结,而后仿佛受到高温烤炙似的,水分被极快地蒸发出去,紧接着便从谢曜灵的手中落在地上。 就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那草叶无端端燃烧了起来,化作草灰。 草灰慢慢排列成六条细细的横杠,书房外一阵小风吹来,平行的六道灰中央便被吹去了一抹,让它看上去像是六道虚线。 坤卦。 主方力量较弱,最好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最好时机的到来,因为力量暂时弱于客方。 在谢曜灵肩上趴着的小纸人咿呀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地面那道占卜的结果,然后惊吓般的长大了嘴:呀? 自己主人的力量弱于对方? 谢曜灵借着它的视野,见到那卦象结果,神情依然是云淡风轻 这一卦,是她替对手算的。 感知到她的回答,那小人儿大大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替谢曜灵的对手默哀了几秒钟。 龙城大型夜总会,蓬莱客顶楼某间房内。 厚重的窗帘半遮着窗外的光,一只尾螯翘起的大红蝎子从窗帘下方滴溜溜走过,让窗帘扬起一道轻轻的暗红色浪花。 那红蝎子从沙发底下穿过,径直来到一只空悬的纤细脚踝前,翘起的尾针微微发着寒光。 它跟前踝骨旁有一片柔软的苍白皮肤,细血管的青紫颜色一清二楚,只是上头恰好也纹了一只小蝎子,指甲盖大的红色,将它的威风尽皆磨灭了。 它有些不高兴地轻轻晃了一下尾巴,下一刻那尾针便作势朝那脚踝刺去 嘶 抽气声从沙发上传来,一只苍白到几乎能看清骨骼形状的手从上面伸出,将那只捣蛋扰人梦的小家伙捞了起来。 分明是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却因为唇瓣淡白,见不到半点血色,令她凭添几分病态的娇弱感,乌黑的长发尤其衬出她贫血似的气色。 此刻她正一手抓着捣乱失败的赤蝎,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踝,原来那一下轻微的刺痛连表层的皮肤都没刺破,仿佛只是对方心血来潮唬自己一下。 她噗嗤一声,握着那小家伙凑到近前,声线里拈着一丝喑哑: 你是不是想被我炖了?嗯? 那小东西仍然在她的指间挣扎,作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甚至对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大钳子,示意她来战! 女人哼笑一声,将它往自己的腿上一放,伸出指头去点了点它不安分的硬壳脑袋: 别急,你想打架的对象,马上就要来了。 同一时刻。 被她惦记着的谢曜灵在书房听见客厅的动静,起身往外走去。 努力将地上的草木灰拢起来抱到垃圾篓里的小纸人见状,张嘴用力吸了一肚子气,差点将自己的纸皮肚撑破。 然后它对地上剩下的灰使劲吹了一口: 呼 虽然灰散的到处都是,但是可以骗骗瞎子,假装都收拾干净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