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病床上,高大青年,睁着浮肿眼皮仰看输液点滴,他昨天醒来。 昨天陈妍去看陈海,昨晚临时加班,错过陈奕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很懊恼。 他很庆幸,今天,他精神好多,说话流利多。 眼神相对,她唇瓣抖颤,说不清是气还是心疼,看着他像猪头似的大肿脸,“陈奕,你现在太丑了。” 他朝床边居高临下站着的她眨眼,同样浮肿的唇抿了抿,插着尿管,他感觉很不舒爽;手指钻出被子,勾着她垂在他手边的手指捏握,他知道,外面有个男的,和她一起来。 他撑过来了,所幸脊骨没断,两处小骨裂,其它小伤很多,但能进流食了,年轻,恢复快,妈妈一直保佑他、保佑妹妹。他很虚弱,但心情从没有过的好。 她摇起床板,喂他喝米粥汤,动作小暴燥,搞疼他嘴唇、舌头,他看她,她瞪他。 “你、就这样对哥哥……”含糊不清,略委屈的,他,像只无辜大狗狗。 “对!”她凶巴巴,“我就这样!”勺子捅着他上颚,她凑到他耳边恶狠狠的,“大哥,起来喝药了!” 他并不生气,五官紧蹙,忍笑忍的,全身疼,输液针头蛰刺高高肿起的手背,也疼,抿着唇笑,“谋杀亲……” “有没有想过,你挂了,我怎么办?”她依然瞪他。 他依然勾着她的手指,答非所问,“没我高、没我帅,你眼神不好。” 她知道他说的是林树,林树其实相当不差,销售集团二把手,从表到里的精英帅,勺子扔在保温壶里,铛铛的响,现在不合适聊这些,可她忍不住,“陈奕,你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半眯眼,认真思考状,“你、说呢?” “你妈!” 捏弄她手指,他寻思她气什么?气他冒险伤成这样?护士说他一直喊着【妈妈】,护工也笑话他,她应该也气这个?“吃妈妈的醋?” 她气乎乎,严重地! “我一点也不记得她,这让你心疼,但我并不算很疼!提起来才疼的那种疼!”而且讨厌被提起!“你们才是一体!我算个屁!我就是个屁!” 她大步冲向洗手间!绞热毛巾。 这个心疼点他极在意,她极不喜欢,这让爱似乎不太纯粹。 浓重呼吸透过门缝传来,陈奕艰难的抬高声量:“你是不是没当妈妈是妈妈?” “你是想说教我不孝!”她提溜着热毛巾出来,略粗暴给他抹嘴。 水肿眼皮间,眼神温和可怜,他像头圣伯纳大狗,疼得冲她冽牙,他不是想说教,但他没法明说,她觉得妈妈和他才是一体,可能由于混乱感情造成定位也混乱,事实上应该是他们仨是一体,“孝她是我的事,你不用。” “为什么不用?她也是我妈!” 他:…… 她气呼呼继续给他抹掌心,重重墩坐在床前凳子上,“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从没吵过架,小小汹涌情绪,并不影响感情,令心情酸重,像恋爱中的男女。 他难艰地抬起绑着绷带的手,抚向她发青小眼袋,她顺势趴在他手臂上,他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混合着消毒水和药酸味,只残留一点点原本熟悉的体味;她吸了吸鼻子,他捏捏她鼻子,大手最终停在她后颈,兄妹俩各自歪着脑袋,一上、一下对视。 她嘟囔肚子豁着个大口,输了多少血、缝了多少针,说着嘴瘪起来,“有什么事,值得这样!没有!没有!陈奕!” “真好彩,脑子麻了时没狂呼我的宝贝妹妹妍妍。”他又答非所问,这回她安静了。 护士进来察看输液瓶,她没动,他大手移向她发顶,哥哥刚死里逃生,兄妹俩这样的举动不算非常出格。 没理会护士在,他继续说,“我可怕了,幸好压住了……” 她点头,身体微微打颤。 护士走了,帮她们略合上门。 他瞄了眼外面挺拔而立的林树,大手轻揉她发顶,低声:“别气了,好了后,哥哥重新追你。” 她抬起头,灿亮亮眼里都是笑意,流光溢彩,“怎么追?” “嗯,”浮肿眼皮间也划过丝璨璨,“我想想,世纪大厦顶层,玫瑰花墙,烛光晚餐,金箔toro,红酒鹅肝,俩小提琴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