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 “我看还是罢了,一个姑娘家,且安安稳稳嫁人才是。” “就是,侄女起来吧,此间到底是男儿事!” “……” 话语声声,听来是实话,是好言,细辨却皆是鄙视。 权与情,她都要。 阴庄华余光落在闭锁的大门上,心中只觉锁得甚好。 历过杀伐,守过边疆的年轻女子,又是出其不意,袖中箭不过片刻,便结束了六位尊长性命。 唯剩生父,愕然失语,怔在原处,片刻颤身而起,艰难斥责“孽子……” 阴庄华充耳不闻,只上前扶过父亲,一步步走出祠堂大门。 风雪,迎面扑来。 “阿爹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您有女如此,杀伐果决。世间儿郎亦未必及她!”阴庄华低声细语,“叔伯们于祠堂争斗,华儿忍痛平息内讧罢了 。” “阴氏百年,华儿会让它荣光永续的。” 足下有一刻停顿,病入膏肓的人经此变故,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只转身回望倒在祠堂中的手足,仰天叹道,“好,华儿,你好、好……” 话语未竟,他仰面倒下去。 金帽蓝羽的少女,跪在雪地中扶住父亲身形,差人传话入东宫。 阴萧若来时,唯见此场景,未见父亲最后一眼。 思及前事,阴萧若只觉若非长姐与她争吵,让她赌气不归,何至于连父亲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而六位叔伯又这般亡故,李禹提醒或许是她长姐夺权所致。阴萧若思绪回到不久前的飞霜殿中,和贵妃闲聊时的话语。 若她长姐独掌阴氏一族,他日嫁做他姓…… 这般想来,竟在守丧当日晚,于灵堂之上,提出了和六位叔伯一样的荒谬要求。 阴庄华闻言,对着父亲棺椁,良久方才应话,道,“叔伯今日亡故,乃是同你说了同样话语。他们与祠堂迫我,你则于灵堂迫我。” 她抬手抚摸阴萧若面庞,慢慢滑向她脖颈,锁住咽喉。 话语极低,却足矣让近身的胞妹听清,“今日阴氏七人亡故,实属过多,便不要再多一人了。” 阴萧若怔怔惊在一处,直待对方松开手,方抿嘴再不敢言语。 “你我同胞血脉,如何宁信旁支,却不肯信阿姐。来日岁月,便剩的你我姐妹扶持,阿姐自护你周全。” 阴庄若慰她,却再不得她理会。 待发丧毕,阴庄华得李慕差人送来的糕点,遂再想私下寻阴萧若谈话,却始无有机会。 她之身侧,甚至多处李禹的暗卫,但凡阴庄华接近或强拉,阴萧若便将其唤出。 如此,姐妹生分,糕点之事不了了之。 阴萧若躲在李禹臂膀之下,阴庄华动不了她。 小年之夜,难得雪霁云开,原定于过了元宵再送父亲骨灰回敦煌的阴庄华,以天气难得放晴为由,请旨早日离京。 陛下自是无话,嘱咐早些归来。 阴庄华启辰之际,手书送达齐王府。 李慕展开阅过,投入铜壶焚毁。 同他所料不差,阴庄华族中生变,杀族老夺权利,虽镇住了一时。然这些旁支尚有子嗣留于敦煌,骤然闻得家中尊长离世,只纠集于一处,数千人马朝奔京畿而来,欲向阴庄华讨要说法。 出张掖城时,正遇裴朝清。 裴朝清此番前往敦煌,因李慕前头为消帝疑心,示弱受困,故而所带五千人手,乃阴庄华私下所练之兵甲。 而阴氏原本明面上人手,早在阴素庭向天子表忠心时,上缴记录在案。 自是动弹不得。 他带走了她几乎超过半数的人手,自是不放心,遂留了眼线于她身侧,以随时知晓她的境况。 好巧不巧,在张掖城同阴氏族人相遇之际,正好得了亲信传来的消息。为阻他们入京发难与她,张掖城中起了战火。 如此,阴庄华才这般借口送骨灰为由,匆匆赶往。 李慕如今从外局观之,自是清醒。这二人皆不会有所大事,便是裴朝清放人入京,或是阴庄华不去增援,皆无妨。 阴氏宗族的子弟,虽人数众多,然皆不善战。 只是当局者迷,总是为对方担惊受怕,而失了方向。 李慕现下唯一担心,便是张掖城离敦煌甚近,如此动静要是惊到汤思瀚,让他趁乱逃脱,便算功亏一篑。 来回思绪中,他扣桌案半晌,考虑是否派人往敦煌走一趟,通知那处僧武卒,全力襄助逮捕汤思瀚。 然,到底还是沉住了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