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并无大碍,却也将矛头直指陆知章。或许她原本没想过陆知章会来,毕竟一个御前状告他的人,即便是他的夫人,谁又能想到他真的会来呢? 可他真的来了,却也暗中与周敬奉勾结,意图洗刷罪名。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得利的,仍是徐空月。 他知道皎皎这是气炸了,才会刻意宣召李忧之入宫,并流传出那样的谣言。 可他不能不气——她是他的妻子,如今却想嫁别人为妻! 即便她曾写下和离书,可是他却从未同意。所谓和离书,没有他的应允,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她想另嫁他人,想都别想! 他冲进明华殿时,守卫明华殿的禁卫几乎倾巢而出,将他团团围困住。但碍于他如今摄政王的身份,不敢轻易动手。 而他自持这一点儿,愈发有恃无恐。 终于,皎皎从内走出,目光如寒刀,直刺徐空月,“摄政王好大的威风,竟敢擅闯我明华殿?” 徐空月这才放下手中长刀,收敛了满身杀意,缓和了声音道:“我未带一兵一卒,本是诚意求见,是公主跟前的禁卫无礼在先。” 皎皎几乎气笑了,“你持刀闯入,又恶人先告状,这就是所谓的诚意?” 徐空月垂眸瞧了一眼手中几乎卷刃的长刀,而后径直扔下刀,“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他的目光深沉,仿佛有无边的黑色蕴藏其中。 皎皎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灼灼视线。“摄政王有什么事不能在此说?” “你确定要我在此处说?”徐空月目光四下一扫,在场禁卫无不严阵以待。 半晌之后,终是皎皎让了步。“请摄政王入内。” 而后禁卫们让开一条路。徐空月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皎皎的步伐。 他并非头一次到明华殿,但那时明华殿的主人还是五皇子赵垣熙。如今入内,他才发现,偌大的明华殿不复先前的奢华精致,反倒显得空旷寂寥,没有一点儿人气。 环顾一圈,他忍不住道:“你如今……就住在这里?”三年的时光,他知道皎皎是一个多么讲究的人,她的睡觉必然要铺着松软的锦被,居住的屋中必然要燃着沉水香,所穿衣物皆要熏香…… 然而如今的明华殿,撤去了所有的浮华与讲究,归真最质朴的纯真。 他不能理解,却心生无边酸涩。 倘若皎皎仍在徐府,那么她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骄横郡主,用憧憬发光的眼神望着他。而不是如今这般,一脸防备与警戒。 或许是他沉默的太久,皎皎仿佛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问道:“摄政王不是有事要与本宫相商么?为何迟迟不肯言语?” 她甚至没有坐下,也没有请他坐下,更没有让人奉茶。单薄消瘦的身子立在他跟前,风一刮就能吹跑似的,更像是为了随时能将他赶走。 “我派去清源的人回来了。”皎皎原本不耐烦的神情顿时僵住,而后微微垂落眼眸。徐空月仿佛没有看见,自顾自继续道:“当年张夫人的父亲入狱,陆知章并没有做过什么手脚。” 他所言着实出乎意料,皎皎猛地抬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当初在小木屋,陆知章曾亲口承认,是他杀掉了张婉容的父亲,为何徐空月会说,陆知章什么都没有做? 倘若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么张婉容所做的一切,岂不就是背叛? 第54章 我有多少次,都想亲手杀…… “或许是杀父之仇, 太过沉重。”不知过了多久,徐空月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满是酸涩,不知道是在说陆知章, 还是在说他自己。“哪怕他想放下仇恨,与仇人之女白头到老,却也终究难逃自己的那一关。”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倘若他当真忘却仇恨, 与仇人之女携手一生,不仅会背上无尽的骂名, 甚至死后都无言再见地下的至亲。 但年少轻易, 十年夫妻,都让他在百般纠结之中,犹豫挣扎,痛苦沉沦。所以面对张婉容的质问,他没有否认。或许对他而言,那是他曾经千百次想做过的事情, 即便那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可在他心中,已经默认那就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 也或许,他不过是不想让张婉容过分自责内疚。 尽管他们之间有些无法磨灭的血海深仇, 可当听到张婉容可能有性命之忧,他还是抛下了清源的一切, 千里迢迢赶来, 只为将她带走。 然而张婉容丝毫不知其中内情。她或许以来陆知章前来, 只是为了除掉她这个告御状的枕边人。 然而亲手害死陆知章,还是让她悔恨愧疚,甚至无颜面对他们的孩子, 最终只能选择走上绝路。 殿内静谧无声,所有的宫人不知何时退了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