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披散着头发跑出来,先和二姐一人一盆水,对着炕上的爹娘就浇了过去。 白玉兰腾的一下坐起身,又哐当一声歪倒在炕上,她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左撇子也被这盆水浇的终于动了动,嗓子眼干到不行,说老婆子,咋的啦? 而直到此时,其实迷烟还没散完呢,就可想而知有多大的药性。 小豆尖利地喊:“爹啊,不好了,快起来吧,咱家招贼了。”一把推开了窗户,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左撇子和白玉兰这面,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就感觉眼前人影在不停地晃动,勉强认出来好像是老闺女披散着头发,脚底像没根儿般,像个鬼似的拽起他们又飘了出去。 “外婆,外婆,甜水,大姐啊。” 小麦光脚一路跑,一路挨个门撞开,捂住鼻子,憋着气,进屋先急忙推开窗户,再奔到炕上,扯过人就往起拽。 有几下,小麦不但没拽起人,被那迷烟熏的还没缓过劲儿,自己倒拽着外婆的衣领子一起摔倒在炕上。 小豆接踵而来,手里端着洗脸盆,啥也不管了,什么棉被褥子啊、会不会被凉到,连着趴秀花身上的小麦也不管了,啪一声就一盆水扬了过去。 而此时,大屋里的左撇子,已经下了炕。 他走三步退两步,扶住饭桌子又扶住墙往外走。 白玉兰跟在他后面,下炕时还一屁股摔到地上,这给她磕的,尾椎骨一痛,肩膀也撞到炕沿边。 白玉兰把着尾椎骨,疼着龇牙咧嘴还不忘喃喃着,似在给自己鼓劲儿,又似在催促左撇子:“快,快去看看,娘、娘啊,还有甜水。” 而左撇子就才走两步的功夫,旁边小屋忽然传出大闺女的哭声:“甜水,你睁睁眼,你别吓娘啊。” 甜水吓没吓到小稻先不提,左撇子倒是腿一软,差些被门槛绊个大前趴。 他家不过是睡一宿觉的功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谁啊? 是**谁干的! 他要劈了对方,让他知晓是谁,他一定要活劈了对方。 当左撇子抱起昏迷不醒的甜水,抱孙女的手都是哆嗦的,却在强装镇定,对大闺女说:“哭啥,孩子要紧,套上袄子随我去张瞎子那里先看孩子。” 左撇子抱着甜水朝外跑时,又脸冲小豆和小麦的方向嘱咐,“再使劲扒拉扒拉你们外婆,掐人中,再不醒,快去西院李家喊人,抬你们外婆也去张瞎子那里。” 而当左撇子抱着昏迷不醒的甜水,身后跟着迷迷糊糊差些被水井绊倒的大闺女时,左家屋里再次传来几声惊叫。 秀花闭过气去了。 秀花本就是强挺着起身。 她动作迟缓,脑子心里却是明白的。 她刚才爬不起来那阵就听懂了,家里进了贼人,她的小曾孙女没丢,没丢就好,但却被那贼人用的迷烟熏到不省人事。 那不成,咱娃小,快些去看病。 不差钱,咱家不差钱。 秀花眼里急出了泪,不停在心里重复着,太姥姥有银钱,指定不会咱甜水有啥事儿的。 所以这老太太,整个人虚脱一般爬起来想去拿钱,但抬眼一瞧,她那装银钱的包袱早就四散开,只剩几件衣裳。装银票的油纸布包早就不翼而飞。 那还有啥不明白的? 秀花一口气没喘过来就不省人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十一更 游寒村村民们纷纷奔走相告。 “听说了吗?撇子家出事儿啦。” “咋的啦?” “进贼了。” “啊?!” 村民们全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太平了这些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被偷的。 就连那小偷小摸的,都极为少见。 因为别看左里正近二年好像脾气温和不少,可一旦要是动起怒来,人家底气是真足啊,左家大姓的领头人,那真是能以多胜少硬给你赶出村。 再加上村里人的生活习惯,柴火垛在外面,种地粮食秋收后也放在外面晾晒,去谁家串门,院里有鸡鸭大鹅也不关门,真要是发现谁偷东西,可以说,后果比你杀人都邪乎。 你杀人是针对一家,偷东西这毛病,很有可能让各家都不安生,村里人谁能容你啊?不用里正出面赶人,全村人就会拎着棒子让小偷滚出去。 所以游寒村在饿不死人的年月,是极少出现谁家丢东西的情况。 要不是他们这地理位置很关键,还有其他几村的人来回路过,甚至敢说上一句,游寒村压根儿就没有偷儿。 可今儿个,左家却被人迷晕偷啦。 有村民急忙跑回家,赶紧前后院检查一番自家,看看自家丢没丢物什。 有村里的老爷子们,站在大树下骂大街。 平日里都是妇人们骂大街,男人们无大事不出面。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