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里正的大儿子接过用饭碗装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就是寻思你家老宅那面今日清理粪便,这才打算送柴火。手推车返回时空车,能帮着装粪便运到你家地里沤着,要不然快要给你爹和你们李舅舅累死了。” 村里人一直叫李二一家小稻她大舅,或是叫一声李舅舅。 这都是善意的叫法,总不能称呼李二或是吉三为:秀花她二嫁(三嫁)家的小子吧。 就不提那茬了,何必揭那二嫁三嫁过的短处,让李二、吉三和左撇子白玉兰听了都尴尬。 再着,也是经过日复一日的相处,吉三在县里,通常大伙见不着,李二一家却是常在村里走动帮左撇子家干活,大伙算是品出来了,李二一家是个实诚人,从不多言多语。 小豆瞅眼大姐:“那我去老宅看看吧,帮着忙乎忙乎。咱家地头离老宅太远,还不知外婆和娘在那面怎么挨累呢。看来等母猪下完猪羔子,还是得赶到这面来养,又不是没有喂养的地方,要不然只挑猪粪就能累死个人。” 族里的同辈哥哥们闻言,边喝水边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没说出口的是,听说今日挑猪粪左家老宅那面还吵了好几架。住在村中间养那么多头猪确实不方便。 倒是左里正的大儿子拦着道:“你去干啥?不用,你爹都不在那面了,有你二大爷他们在,他们一会儿功夫就干完。” “我爹干啥去啦?” “你大二爷他们帮着拉粪,你爹就去养殖场那面堆些柴火,应是也为猪圈儿转移做准备,到时候烀猪食啥的没柴火可不行。眼下应该忙差不多了。” 说到这,左里正的大儿子不敢再耽搁:“行了,我们得走了,下趟我就不跟着来了,让你八太爷爷家的几个小子来回送柴,有啥事让你哥哥们干。我怕你爹那面人少堆柴火垛不行。你爹应是忙完养殖场那头,又去后身堆你们家要用的大柴火垛了。” 说来说去,还是左家用柴量太大,旁人家忙一两天就能存够一冬要用的,左家却要分几头存,老宅、养殖场、家里这面。 况且家里这面取暖做饭要用的柴,左撇子需要留出好些家用的。像是罗家新房就要给准备出不少,双胞胎不扛冻。柱子和六子屋里,包括吉三屋里也得给准备一些出来。 兰草望着左里正大儿子的背影,忽然道:“四嫂,多亏你家有这么一门亲戚,帮不少忙。我看你刚叫大伯那人,岁数挺大了,刚才背柴火,我听他呼哧带踹的,真是累着了。” “可不是。”小稻也很是感慨。多亏左里正家的几位伯伯了。人家为自家可能都不用如此受累,小辈们就干完活了。却反过来要帮她家。 这几日准外公家里的男丁们齐上阵,通通都在帮她家忙乎。 小豆道:“姐,今儿这一幕你想起啥没?” “啥?” “咱几个还没出嫁前呗。那时候虽然没养猪没酿酒,没有这么多活计,但是每到这时节家里也挺忙。那些年,咱家总是攒的柴最少,干的比旁人家最慢。” 左小稻深以为然点点头:“嗯,所以有时候我也理解爹盼着娘能生男娃的心思。那些年,爹总是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壮劳力,还要听好些人故意显摆地问,你家咋还没整完?尤其是以前的邻居老吴家,吴家人常趴在墙头说爹,干活咋那么不利索。爹就憋气回屋说,哪里是不利索,是帮手少。确实,咱几个就算从早干到晚,比力气也是比不上小子的,这个没办法,天生男女的差距。” 而在村里生活,像是这种要使力气的活计太多了,就显得她家常年的、无时无刻的很弱。属于在村里吃饭抢不上热乎槽子的。 所以小稻和小豆刚才见到左里正家的大儿子那么卖力,带着一帮小子来给送柴,更是对准外公印象好的不得了。 她们没见过亲外公,左里正俨然已经是家里的亲姥爷。 姐妹俩在家里,一边干活一边感慨过去的没男丁被人嘲笑的日子,听的兰草直唏嘘,她家有不少男丁,不听这些对话真无法感同身体。 与此同时,姐妹俩万万没想到,以前的老可怜左撇子,正被人羡慕着呐。 被嘲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左撇子正站在高高的柴火垛上,将脚下的柴码的整整齐齐、不偏不松,不留缝隙,四个角高度一致,柴根部一致朝外,边不断用双脚向下踩,利用全身重量向下压,边用耙子钩心。 其实这就够新房这面取暖做饭用的,可是柴火垛下面还有许多干树叶子、玉米茬子、干巴枯死的柳条棍,以及成捆成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