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不能和顺又是何人之过? 颜大人无奈说:“逝者为大。” 那意思就是,颜老太太错了,但因是长辈,人又已经没了,就不必跟逝者计较了。 颜太太一口恶心劲儿上来,呸了颜大人满脸。 这往后,颜太太再没搓磨过儿媳,却在回乡前将四个儿子叫在面前,勒令他们不许给老太太守孝,若是有人不听,她就一根带子勒死在房梁上。 颜大人怒而斥了颜太太,颜太太却在儿子儿媳们面前,又呸了他满脸,说道:“你快快闭上嘴吧,我怕听了更觉恶心,我是没读过书,怕是有些人的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上既不慈不爱,下何必要至诚至孝?我是没受过你母亲慈爱的人,原也是没道理与你母亲守孝的。你若不同意,大可休了我去。” 越发连脸面也不给颜大人留了,几个儿子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颜大人顿时觉的脸皮发烧,羞惭难当,一时摇摇欲坠。 最后,也只有颜大人夫妻带了长子一家及未出阁的两个女儿扶棺回了老家,其他儿子都留在冀中,不准出去应酬,只许闭门读书。 这对顾家来说,确是个好消息,毕竟大娘子夫妻不必跟着颜大人一行回乡,也就意味着,顾家可以光明正大的照看她们了。 腊月二十,大娘子终于回了顾家。 邹氏看着销瘦至极的女儿,不由的哭了出来,待母女俩擦干泪,这才去了中院,拜见老太太。 玲珑是第一次见大娘子,见她个子高挑,容色明净,看起来是个伶俐周到人,只是太瘦了,露出的手腕,青筋根根立显,穿着厚厚的衣子外衣,却仍感觉甚是窈窕。 老太太哭的眼泪鼻涕一起出来,摩挲着大娘子骨瘦如柴的双手,一声声的唤:“珍珠儿,我的珍珠儿,如何成这个样子?” 大娘子一头俯进老太太怀里,痛哭出声。 12.调任苏北 旧事重提 大娘子没待多久就匆匆回家去了,中间倒是和姐妹们说了会儿话,还给玲珑带了只亲手绣的香囊,说多谢她费心,有了膝垫,她的腿才没肿,家里几个妯娌的膝盖小腿都青紫肿胀了,一直贴着药膏,现在还没停。 出了嫁的女子,娘家已不是家,婆家还不是家,回娘家不得自由,在婆家也不得自由,这世道。 顾家也不得闲,得准备过年了。 二十五那日,家里学堂放了假,老爷子不再拘着孙儿们不准入后宅,一家子兄弟姐妹也只在这几日才能亲热几回,七个男孩儿被姐妹们使换着写对联挂灯笼擦柱子换窗户纸,顺便还帮着将院里扫出来的垃圾都倒了。 过年总是很忙,无论在徽南还是冀中,从腊月初八开始就不得闲,一天里从睁眼开始一直到上了床才算是歇了。也不是多累的活儿,就是麻烦,琐碎,拧着人手上停不下来。 三十那日大家都聚在中院一起守岁,连家里的姨娘们一起,将中院挤了个满满当当又吵吵闹闹。北风吹起,冻人的很,几个小些的男孩子仍在院里打棋子竹杆玩儿,鼻头通红了还不想回屋暖和。五娘子带六娘子七娘子翻了一会儿花绳,被外面的笑闹声勾起了兴致,也带着妹妹们出去玩儿了。稍大些的两个两孩子在梨树上,要将灯笼挂到高高处,二娘子坐在窗根儿向外喊:“上树仔细着些,仔细脚滑,手上抓牢,别勾坏了衣裳——” 屋里几个姨娘陪老太太耍牌,老太太不常耍牌,再者徽南冀中两地牌分不同,拿到牌后,老太太总要细思量一番才能将牌理顺,打的也不好,偏她今天总胡。 这与手气和牌技都无干,是几个姨娘有心喂牌哄她高兴。 老爷子嫌冀中的饭食干硬,平时不好总使唤玲珑给他弄吃的,今日倒正是时候,打发玲珑去厨房看有什么新鲜菜,让她看着整治几道大菜。 三娘子四娘子也要跟着去,老爷子一挥手,都去吧,这个年岁的小娘子,是该熟悉厨下之事了。 邹氏挺不放心,今日是除夕大日子,将家里的晚宴菜肴交给几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这心M.iyIGuo.nEt